到了地方,卻聽到要見的正主居然不在,周伯符卻並不覺得十分掃興,因為他這次出來,討論數學什麼的固然是目的之一,但是藉機會出來放縱一下卻是更為重要的目的。只是身邊跟著的這個周白,雖然從小時候就跟著自己了,但卻是個叛徒,一定要想辦法把他甩掉,才好快活。只是這個周白,將自己盯得緊緊地,一點不肯放鬆,更不肯幫著撒謊,真真可惡!
周伯符也問過周白:“讓你幫著撒個謊你都不會?”周白答道:“少爺你對著夫人都撒不好謊,我如何撒得好謊?”總之,這個周白,已經完全叛變了,真真可惡。
雖然鄭芝龍不在,但是他留下的文稿,大家還是有興趣的。於是大家便都上了車。
進了鄭府,鄭彩趕忙給眾人接風洗塵,盛宴之後,便安排了下了住處。穆天德又問起那些書稿,鄭彩便取了出來,交給他們細看。
書稿拿出來,周伯符只是一看,便差點笑出聲來,心中自語道:“真不虧是武將,這筆字拿出來,貼到門上,晚上能嚇死一大排鬼!”不過心裡笑話歸心裡笑話,書稿還是要看的。周伯符來之前,也看過了鄭芝龍翻譯的那本《論各種三角形》了,大部分的地方他還是能懂的,包括那上面的那些難懂的註解,他也弄懂了不少。但是如今再一看這新的對註解的註解,周伯符又發現,很多地方不太明白了。
“有算盤嗎?有筆墨嗎?”周伯符低著頭看著文稿問道。
“有的,有的!”有人遞上了算盤和筆墨。
“周白!我說,你算!”作為秀才,親自打算盤,總是不太好的。
過了一會兒,周伯符停了下來,開始咬手裡的筆桿子。
“這不對呀?伍倫備你過來看看,這裡這是什麼意思?”
伍倫備牧師趕忙湊了過來,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伍倫備搖了搖頭說:“周,這個地方我也沒太看明白,也許,如果鄭將軍在家裡就好了。”
“哪裡?哪裡有問題?”突然有個聲音問道。
“這裡,沒看明白。”周必福沒來得及回頭就直接說。
“這裡,這裡有什麼問題嗎?”一個小腦袋擠了進來,“哦,這裡呀,你看,這裡我們可以這樣變個形,嗯,還是這樣寫來得簡單……”
周伯符這才發現,擠過來的居然是鄭芝龍的那個大概八九歲大小的兒子。只見這孩子拿著一根碳棒,在白紙上呼呼呼的寫下了一長串的式子,然後又感嘆說:“果然,就像老爹說的那樣,這西洋數學,還是用西洋的式子來得方便。嗯,你們看,沒問題了吧?”
於是大家果斷的面面相覷了。
接著就是鄭森大顯神通,給那些來訪的學者細細的講解座標軸的運用,三角函式曲線,以及如何在座標系中用代數手段來解決幾何上面的難題。聽得圍在一邊的那幾個秀才和傳教士都是一愣一愣的。
“好了,大概是這樣子吧?沒問題了吧?”鄧森放下了手裡的碳棒。
……
“鄭家小哥?這樣難的問題,你怎麼能弄得這麼明白的?”蘇秀才首先反應了過來。
“此家父所教。”鄭森趕忙回答說,一切都在很順利的依照計劃進行。如今,鄭芝龍壓根本沒出場,但在別人眼裡,僅僅只是他教出來的一個小孩子,就有這樣的水平,那作為師父的鄭芝龍自然就更是深不可測了。如此一來,鄭芝龍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立馬就變了。以前周伯符等人聽到鄭芝龍的名字,往往會在腦袋裡自己腦補出這樣的一幅畫面:
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鐵塔般的一條黑大漢,臉上滿是絡腮鬍子,根根賽過鋼針,手裡操著兩把大斧,從那邊船上大喝一聲,跳將過來,喝問道:“你這幾個撮鳥,是要吃混沌,還是要吃板刀麵?”
後來看了鄭芝龍翻譯的《論各種三角形》,於是鄭芝龍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就又有了些變化。雖然他們很懷疑這書多半是鄭芝龍出錢請人搞出來的,他自己其實所知不多。不過知道做這樣的事情,哪怕是花錢請人家做的,這形象也絕對不是前面的那種黑老三類別了。於是鄭芝龍在他們心中的形象立刻就又變成了這般模樣:
身材中等,麵皮白淨,三角眼睛,鼻子上架著一片西洋眼睛,一手拿著賬單,一手拿著一把金算盤,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將算盤子撥弄的啪啪作響……
而如今,鄭芝龍不在,若是鄭芝龍讓某個幕僚接待他們,和他們討論,不,應該說是講解教授西洋數學,他們都會覺得,自己的這個猜測是完全有道理的。這個鄭芝龍就是個想要欺世盜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