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五之後,鄭家就又一次忙碌了起來,因為長子鄭森的婚事就在眼前了。這對於鄭家來說,是一件極為重大的事情,因為依照傳統,這意味著鄭家的第二代領導核心已經長大成人。而作為土豪的鄭家自然也準備大操大辦起來,這倒不僅僅是為了炫富(當然,鄭芝龍肯定有這樣的意思),更是向本宗族,以及其他與鄭家往來密切的人表明鄭森的地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場婚禮其實還有類似於冊封世子的意思。雖然鄭芝龍並不是藩王,鄭森自然也算不上世子。
從定下日子之後,鄭家就到處發請柬,福建計程車紳們大多都接到了請柬。巡撫張肯堂自然也接到了請柬。
“鶴林,你看這事情該如何處理?”張肯堂將這份請柬遞給自己的幕客李玉山道。
若是依著明朝的慣例,總兵什麼的,在巡撫面前,可以說是屁都不算。一個總兵的兒子結個婚,更是算個什麼。若是以前,總兵的兒子結婚,這當總兵要給巡撫大人送請柬,應該是自己親自來,而巡撫大可以先讓他在門房裡等上兩三個時辰,然後再派個僕人收下請柬,接著就大可以把請柬丟到一邊不加理會了,若是叫個家人(家僕),空著手跑去祝賀一下,就能讓那個當總兵的感激涕零了。
只是如今,情況似乎又有點不太一樣了。如今天下風雨飄搖,武將們漸漸地也開始軍閥化了。尤其是在最近的一系列的戰敗之後,誰都知道朝廷已經拿不出什麼力量來控制這些武將了,武將們就越發的跋扈了起來。一些地方武將(比如左良玉之類)欺凌地方,弄得地方文官往往要看著他們的臉色過日子早就不是新鮮事了。
相比左良玉等人,鄭芝龍的表現其實也還算不錯,至少,他不會有事沒事派出軍隊到處搶劫什麼的,而且即使是現在,一些常例的禮錢什麼的也還是沒有少過的。
“巡撫大人,這事情,您最好還是要親自去道賀一下。”李玉山道,“禮物嘛倒是不用在乎,一幅字也就夠了。但是人卻還是要去一趟。要不然,如今這福建,各種生計買賣,就沒有和鄭家不相干的,若是……”
張肯堂自然知道鄭家在福建的地位,一般來說,各地官場上都有一份所謂的護官符,上面列著各地不能輕易得罪的家族的名單。如今最新版本的福建的護官符中,鄭家都是排在最前頭的。也有些不太習慣時局變化的官員,得罪了鄭家,結果很快就因為各種事情,什麼地方不靖,治下發生民變呀,什麼被人告貪汙腐敗呀,什麼……總之就是都沒得到好果子吃。比如去年,就有一個新來的縣令,就因為朝著依附於鄭家的米商亂伸手,導致米商罷.市,進而引發民變。暴民們衝進衙門,把堂堂縣令痛打了一頓。而衙門裡的那些差役們,居然一個個自己跑了,連一個出來幫一把的都沒有。等打完了,縣令下令要抓人,居然連一個聽話的差役都找不到。上報上官,上官也只是怪他多事,最後只好自己灰溜溜的請辭走人拉倒。經過這一件事情,福建上下自然都知道,鄭家這種地頭蛇,斷斷不是一般的人惹得起的。
“嗯,那就這樣吧。我準備一幅字,其他的事情,鶴林你就幫我安排一下。哦對了,鄭芝龍的公子,要娶的是董家的小姐。董家也算是書香世家,她父親也是二甲進士出身,也是斯文一脈……你再幫我準備一份賀禮,送到永寧董家去。”張肯堂這樣說。如今天下局勢混亂,他也有很多事情必須藉助於鄭芝龍的力量。
“端哥,你大木哥哥送了份請柬過來了,他卻是要娶親了。為父還有些公事,沒法親自去道賀。你可能自己去不?”夏允彝放下請柬,向自己的兒子笑道。如今他在長樂縣的縣令任上已經做到第四年了,依著規矩,再有一年,任期就滿了。這幾年裡,夏允彝在治理地方上很是花了一些功夫。他親自到田間地頭,督促開荒種地,推廣鄭森派人專門送來的海外良種,效果卓異。幾年下來,長樂雖然說不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至少,長樂縣中的百姓都還有飯吃,日子還過得很是安定。如果不是邸報上的各種壞訊息,以及時不時出現的流民,(好在這些流民很快就被鄭家的人弄走了)單看這長樂縣,倒還像是太平時節一般。
“爹爹,大木要娶親了?他如今在安平?”正在看書的夏完淳驚喜的道。
“正是,他也是到了該娶親的時候了。如何,我讓吳伯陪你去,你可去得?”夏允彝問道。
“為什麼去不得?從長樂到安平又不算遠,坐海船不過幾日功夫,能見著鄭大木,最多暈暈船,卻又算得什麼?”夏完淳反問道。
“不錯!這些日子,你怕是在他的書中,累積了一大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