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了毒的羽毛在徐凱心口處毫不費力地、又往裡鑽了鑽,隨著齊妙輕飄飄的惡語溢位唇角,那支羽毛箭似是被她決絕地自徐凱胸腔一把拽出般,扯得他皮開肉綻,同時,還帶出他心頭那塊軟肉,只需一揚手,他的心便和羽毛一併,被齊妙拋在望不到盡頭的冰天雪地中。 徹骨的冰寒在徐凱空了的胸腔中蔓延開來,齊妙的態度擺明了就是想要結束這一切,她就像只修煉千年的丹頂鶴,明明那麼美,忠貞、無暇,只是靜靜站在那,就能令他心神往之,卻總是在誘他沉浸雪景的一霎,毫不留情地亮出那一抹鶴頂紅。 寒意蔓延至後腦,徐凱登時清醒萬分,自嘲地輕笑一聲,眯著眼,語氣涼涼:“哼呵,說的這麼狠,你不就是想逼我說分手嘛,我偏不,你有本事你說啊,你說,我就同意。” 聽到那兩個字,齊妙不自覺心口一抖。 ‘說啊,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嘛,再送徐凱一次怒髮衝冠,幫他及時止損,不考驗人性,不面臨抉擇,說出來,就成功了啊。’ 可齊妙細細咀嚼徐凱冰冷而陌生的語調,終於感覺心如刀絞,但她的身體和靈魂似乎分離了,心很痛,外殼卻剛的狠,表情、眼神、呼吸頻率,都沒變。 她也不知自己如何修煉的,對外人總是優柔寡斷,唯獨對著徐凱,這個她唯一愛過、愛著,還會一直愛下去的男人,總能如此狠心。 是了,她沒法不計前嫌地愛一個從小家暴她的親媽,和解已是放過。 她更不愛小時候旁觀她被家暴毫無作為、後又缺席她成長的爸爸,和平相處,只為餘生好過。 除了徐凱,她不愛任何人,很可能,也包括她自己。 因為愛,才想分開,不想拖累、為難、耽誤……長痛不如短痛,只有狠心傷害。 可若叫她做出決斷,她無論怎麼努力想要張口,卻只剩啞然。 “說啊,只要你說得出口,我保證轉身就走。”徐凱掐著她的下巴,又催了她一遍,語氣中隱隱含著笑意,但表情卻依舊冷冰冰。 ‘三,二,一……’ “好,我給你機會你不說,就別怪我跟你死磕。”徐凱默數三秒,齊妙什麼也沒說,他就沉聲撂了句狠話。 說完,還狼一般低頭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齊妙咬牙忍著,一聲沒吭。 成功留下牙印,徐凱用手指掃了掃,滿意勾唇一笑。 他鬆開齊妙,直起身,三兩步跨至房門口,嘩地拉開房門大跨步邁出去。 剛剛那三秒,徐凱彷彿耗盡了全部勇氣。 那麼短,又這麼長。 好在熬過來了,安然無恙。 他不敢想如果齊妙真說分手,他該作何回應。 可齊妙沒說,原因不言而喻。 她愛他,卻仍然不信任他,不管她身體是不是又出了問題、他們之間又出了什麼事,她再一次選擇自己扛,寧可氣死他,也不願告訴他。 -“我不走!我要跟媽媽!” --“我特麼帶你回去升級一下系統!趕緊跟我走!” -“我就不走!我都聽見你和媽媽吵架啦!我不要跟你走……哼!人販子防禦功能!啟動啟動啟動!” --“誒噝!你個小兔崽子,真特麼反了你了!等你沒電我再回來抓你!” -“爸爸是大壞蛋!!哼!!” ‘砰!’ 齊妙呆坐在西屋床上,輕輕划著脖子上的牙印,支著膝蓋聽父子倆在客廳吵架,不明所以。 最後徐凱罵罵咧咧,一摔門,走了,整間小院彷彿都被他震得搖搖欲墜,如同她的世界,經不起再多負累。 ‘嗡嗡嗡~’ 不多時,小鳶滑行進屋,遞給齊妙一杯溫水,小小聲說:“媽媽,我不是臥底。” “嗯,我知道,大人吵架時說的話小朋友不能當真,媽媽錯了,以後不亂說話了、啊~。”齊妙斂了斂複雜的情緒接過水杯,沒喝,直接放在床頭櫃上,當真像個剛跟老公吵完架的妻子一樣,儘量以最輕鬆的口吻問兒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啊?” 小鳶閃出委屈的小表情:“爸爸把我的充電樁拆了、拿走了,我沒地方睡覺了。” 齊妙抬手摸摸他的圓頭:“那你上來?跟媽媽睡?” 小鳶機械地晃了晃頭:“我的身體太硬了,媽媽挨著我睡會不舒服。” 齊妙眼眶一熱,模糊中,眼前的小鳶彷彿幻化成一個乖乖的小男孩兒,白白的,帥帥的,明明就跟人類的孩童無異,可胳膊腿一摸卻又冷又硬。 或許那是幾十年後吧,徐凱,或者徐凱的兒子、孫子,終於成功了,研發出強人工智慧機器人,看上去和人類無異。 可他們再怎麼聰明通人性,也還是機器,沒法代替人類,最直觀的缺點就是,不能給無法生育的媽媽們以有溫度的擁抱和情感反饋。 齊妙起身下床,抱起小鳶擱在床頭,自己也重新躺好,緊挨著機器人兒子,溫柔問他:“我剛剛,聽到爸爸好像要帶你走,你為什麼不跟他走?你可是他造出來的。”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