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又一滴淚,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慕臻的掌心。
“我去下洗手間。”
眼淚是鹹的,落在皮開肉綻的手心,等於跟撒把鹽沒有區別。
蘇子衿把藥膏往慕臻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上一放,眉目低斂,就要站起身,低著頭從他身旁走過。
一隻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慕臻雙手來到她的腋下,手臂稍微一用力,把人給抱在了邊上的圓桌上。
“你的手……”
蘇子衿眉心微皺。
“噓——”
慕臻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
下巴被抬起。
一個吻輕輕地落在她的眼皮上。
那樣地虔誠,那樣地鄭重。
像是在許一個承諾。
蘇子衿的睫毛顫了顫。
身體被推倒在了桌上,後腦勺意料當中枕在他的掌心,沒有半分弄疼她。
蘇子衿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宛若心甘情願等待祭祀的祭品,透著某種難以言說的聖潔。
在愛情裡。
當我們把自己的心,心甘情願地給出去的那一刻。
我們便都是愛情這場祭祀裡,心甘情願的祭品。
慕臻一手撐在桌上。
瀲灩的桃花眼湧動著一層蠢蠢欲動的瘋狂。
想要把身下的人連皮帶肉地吞下去,把她變成他的。
不。
現在還不是時候。
時機也不對。
小玫瑰的身上有傷。
才剛剛遭逢了嘴親近的長輩的去世。
因為太過珍重。
所以想要把最好的都給她。
他們的初次,必須是最為甜蜜的,美好的經歷。
終於,那雙瀲灩的桃花眼裡湧動的那些滾燙的炙熱和瘋狂,猶如驟退的風雨,只剩下雨過天晴後的春意融融,綿綿繾綣。
眉間、眼皮、鼻尖、嘴唇……落上一個又一個輕吻。
蜻蜓點水。
小清新地不像是男人一貫的作風。
蘇子衿睜開一雙水潤潤的秋眸。
因為剛哭過的緣故,眼尾處還染著雨後杏花的那抹潮紅。
彷彿剛剛被丈夫狠狠疼愛過的小嬌妻,想要人再次把她壓在身下,聽她低泣求饒,吟哦輕哭。
眼皮覆上溫熱乾燥的大掌。
耳畔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不要再用那種眼神勾我。
否則,我怕我會忍不住,草哭你。”
溫柔至極的語氣,說著足以令任何人都臉紅心跳的黃暴話語。
蘇子衿:“……”
把覆在眼皮上的那隻手給拿開,蘇子衿面無表情地推開慕臻,跳下了桌子。
……
兩點鐘,寺廟的木魚聲和誦經聲逐漸響起。
陶忘機亡靈的超度法事準時開始。
慕臻不信神明,卻並不妨礙他對宗教的尊重和對神明的敬畏。
因此當蘇子衿準備出門時,總算沒有提出執意要跟。
蘇子衿雖然並不知道慕臻是連夜做的直升飛機從雲城邊境回來,後來又一路驅車山找的她,但是也從對方眼窩處的青痕猜到對方現在處於一種極度缺覺的狀態。
知道他這趟執行任務並不順利,肯定也不曾休息好。
蘇子衿用房間裡的熱水壺燒開了水,用毛巾,把床上鋪墊的草蓆給擦了一遍,好方便慕臻留在房間裡補覺。
整個過程,慕臻就倚在床邊上看著。
這種感覺很奇妙。
季封疆對子女的要求很高,很小的時候,慕臻和幾個哥哥姐姐就要求獨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是父親季封疆對他們最基本的要求。
家裡的保姆、傭人,只是負責打掃公用的領域,比如客廳、廚房、餐廳,他們每個人的房間則都要自己收拾,衣服也是,必須自洗。
因此,即便小學就被送去了寄宿學校,在別的小朋友因為適應不了寄宿制的生活,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裡偷偷流眼淚,想爸爸,想媽媽的時候,他並沒有多大的感覺,因為即便是在家裡,他也未必能夠見到季司令和大小姐。
當被的小朋友把每個星期攢下來的衣服帶回去給家裡傭人洗的時候,慕臻永遠都是連書包都不用帶的那一個。
後來被送去部隊,外出執行任務,跟戰友和下屬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