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華握住車把的身形一頓。

他轉過頭，注視著慕臻的眼睛，認認真真地道，“慕隊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絕不會做出倒打一耙這種噁心人的事情來。慕隊請放心，嫂子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對外吐露出半句。甚至繆仲安是變異人這件事，我也會替您瞞下來。我不懷疑軍情九處的人能夠從局裡要走繆仲安，但是阿豪的身份有點特殊，他是我們局長的親侄子。我的意思是，既然軍情九處的人會把繆仲安帶走，那麼繆仲安就決計逃不走，不如就讓繆仲安從這起案件裡抹去。但是請您務必答應我，一定要讓繆仲安受到應有的懲罰。”

如何能夠將繆仲安從這起案子裡抹去，也不難辦到。

郝俊華才是這起案子唯一的目擊證人，只要他咬定沒有看見行兇人長什麼模樣，這起案子十有八九也就成了懸案，可這麼一來，郝俊華自己也會面臨一些麻煩跟風險。

比如作為第一目擊證人，他一定會被問訊，甚至也有人會懷疑是不是他才是殺人兇手，而且繆仲安一旦從這起案件裡抹去，那他身上揹負兩條命案的汙點也會被一併抹去。

說到底，郝俊華是在賭，他在賭慕臻跟那位軍情九處的關局長的交情。

就衝著繆仲安見過蘇子衿，並且知道蘇子衿是變異人這件事，繆仲安這輩子把牢底給坐穿也決對沒有再出來的可能，但是交給警方就不一樣了。

S帝國沒有死刑，繆仲安至多個判個無期，他當了宋聞均那麼久的秘書，肯定知道宋聞均不少秘密，宋聞均能讓自己的秘書就因為犯上兩條命案就折在牢裡？

以宋文君的權勢，背後稍微運作一下，關個假的進去，真的出來，瞞天過海的，他一個小小的青州支隊隊長能知道？

把繆仲安交給軍情九處，不是一股衝動，也不是憑著他對慕臻盲目的信任，而是郝俊華充分權衡利弊的結果。

給假口供，還是涉及命案的家口供，一旦被人知道會是什麼後果，郝俊華不可能不清楚。

郝俊華既然開了這個口，就一定都做了最壞的打算。

儘管如此，慕臻還是跟郝俊華做了一遍確認，“你想好了？”

郝俊華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樣對大家都好。”

只有將繆仲安徹底從這起案件裡抹去，繆仲安是變異人的訊息才會被瞞住，蘇小姐不必面臨被指認也是變異人的風險，繆仲安落在軍情九處的手裡，才能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他相信，阿豪跟小吳的在天之靈也會同意他這麼做。

“好，我答應你。”

得到慕臻的肯定答覆，郝俊華微鬆了口氣。

別看這件事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他一個人在承擔風險，慕隊又何嘗不是？

警方調查最後得知他給假口供至多他這份工作保不住，再不濟坐個幾年的牢，反正他孤家寡人，也沒得所謂，慕隊就不一樣了。哪怕他到現在還不清楚對方在軍中的職務是什麼，可軍營的規矩比他們可要嚴格多了，這事兒弄不好，慕隊還得上軍事法庭，一旦上了軍事法庭，那就不是坐幾年牢的事情了。

可這人答應下來了。

答應下來了，就說明，這事兒對方會徹底給兜住。

也是，變異人的訊息一旦曝露出去，慕隊的妻子那位蘇醫生面臨的麻煩可就大了去了。

郝俊華自認為，幹他這一行的，也算是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

有自己酒駕，撞了人，可能要坐牢，叫來妻子給自己頂包的。也有自己跟情婦在車內嗑藥，被他們抓了個正著，打電話給妻子，讓妻子交保證金的，當原配的還當真穿著睡衣拿著家裡的卡就趕來，把老公保釋出去，把小三的臉給抓花，大罵小三不要臉，勾引自己丈夫什麼的，總之還是那句話，生活的狗血，可比電視劇、小說還要精彩多了。

有妻子酒駕，丈夫願意頂包的麼？

他還真沒見過。

見多了人情冷暖，再見到像慕臻這樣，為了保全妻子而甘願上前程的的，可就真的太少太少了。

郝俊華下了車，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副駕駛座上的那位一眼。

車內的交響樂一直沒關。

只是方才他們說話時，被慕隊調小了一些。

他們說話時，慕隊的眼神始終沒有從那位的身上移開過，而那位則是從頭到尾，專心致志地看著全息螢幕上的影像影片，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跟慕隊的談話，對於她自己不會暴露身份也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無論如何，這位蘇醫生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