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聽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發一語。

哪怕慕臻說得再輕描淡寫，蘇子衿如何想象不出當時的兇險？

迷迭山料峭如一把慫入天際的利劍，周圍連可以遮擋的樹木都沒有。

慕臻第一次把人背上去，已經是身體的極限，之後又是如何在懸空的情況下，重新攀登上迷迭山，蘇子衿無法細想。

十指連心，十個手指頭的指甲蓋就只剩下兩個還在，其他都翻開、斷裂，那是怎樣巨大的痛楚。

或許，心理上的痛楚，遠不及心底的那份寒意。

他救了那個登山者，結果在最後一一刻，那個登山者卻將他的身體當成了踏石，被即將獲救的激動衝昏了頭，踩著他的肩膀，握住了救援人員的手。

如果不是慕臻的運氣足夠好，在他被那名登山者踹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會撞上峭壁，或者是，在他懸空在峭壁上的時候山上起風，他現在都不可能盎然無恙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明明，是她堅持要他說的，關於這個哨子上面凹痕的來歷，可真的聽他提及那些她不曾參與過的，九死一生的過往，心裡頭難受得要命的人還是她。

蘇子衿右手握住那個滿是凹凸不平的哨子，抬起頭，很認真地道，“慕臻，以後，我會保護你。”

她會在她能力範圍之內，儘可能地護他周全！

女人的腰身是軟的，抱著他的手臂像是柔弱無骨。

懷裡的這個人，如同曼妙的花枝，輕輕一折就能就將其折斷。

可他的小玫瑰，終究不是柔弱的菟絲花。

她有她的刺，有她的堅韌，她甚至還說，她會保護他。

慕臻眨了眨眼，笑了，“好啊~蘇醫生，要收保護費嗎？肉償的那一種？”

蘇子衿：“……”

慕臻沒有告訴蘇子衿的是，其實，他那個時候，對生死看得很淡，不是厭世，只是對生命也沒有太多的熱忱。

有時候慕臻會想，他的心是不是冷的。

季司令跟大小姐的感情很好，他的舅舅很寵她，明禮、關冷還有墨白幾個也都很尊敬他，季家家主的位置，也是唾手可得。

可是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覺得心很空。

直到，在塔爾塔時，遇見了那個令他一見傾心的水蛇妖。

那時候，就連他也沒有想到，那一瞬間瞬間的驚豔后來會延伸為一種濃烈的佔有。

……

慕臻從營帳裡走出，剛好遇上週曉峰他們幾個回來。

周曉峰他們幾個剛要跟他打招呼，慕臻的食指在唇上比了比，是一個噤聲的手勢。

醫療隊的幾個成員下意識地往他的身後看去，就看見了躺在休息椅上，睡著了的蘇子衿，身上還蓋了一件薄毯。

袁文文、夏初晨幾個女生當即露出羨慕的表情。

嚶嚶嚶！

慕隊對蘇醫生是真的好寵啊啊啊！

……

蘇子衿睡眠淺，在營帳裡漸漸地有腳步聲走動的時候，她就漸漸地醒了。

蘇子衿睜開眼，就看見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軍綠色的薄毯，那是為輸液時計程車兵們準備的。

蘇子衿一隻手，覆在胸前的軍哨上。

她後來是怎麼睡著的，慕臻又是什麼時候走的，她是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蘇醫生，你跟慕隊，早就認識了吧？”

護士林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她壓低嗓音，湊近她的耳畔，輕聲地問道。

蘇子衿一雙清清泠泠的眸子，就那麼望著林玲，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林玲當即心裡就有數了，“蘇醫生，您放心，我一定替你跟慕隊保密。”

蘇子衿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清冷的眸子染上一絲不解。

林玲之前只覺得這位蘇醫生高冷，透過昨晚跟今天上午的接觸，發現蘇子衿只是不愛說話，“蘇醫生是奇怪我怎麼知道的？”

蘇醫生遲疑地，點了點頭。

林玲笑了，“眼神啊。蘇醫生，好歹我也是個過來人。慕隊看你的眼神，哪像是看一個才認識一天的戀人的眼神？那眼神，太溫柔，太繾綣了。哈哈！可憐我一箇中年婦女，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啊！怎麼說呢……總之用時下你們小年輕的說法就是，很撩，很蘇？我也說不太上來。蘇醫生，你們之前就是一對戀人吧？放心，放心。我一定替你跟慕隊保密！”

林玲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