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把手放在感應水龍頭下方,站在盥洗臺前洗手。
水流聲嘩嘩地流淌,院子裡,男女聲壓低的談話聲,還是清晰地鑽進蘇子衿的耳裡。
“芊芊,你想好了?真的要嫁給斐度?”
時渠眉峰緊皺,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然到自己下巴位置的妹妹,眉宇間鬱色不減。
時芊芊不甚在意地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撇了撇嘴,“老子有得選嗎?”
“怎麼沒有?不要告訴我,因為斐度是你睡過的第一個男人,所以你就要死要活也要嫁給他。”
“是啊。老子這個人有雛鳥情節,只認準他的BIRD了,不行嗎?”
時芊芊梗著脖子,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鬥雞。
時渠被妹妹這一口一句“老子”聽得腦子一抽一抽地疼。
大掌在妹妹的腦袋上揉了揉,“不要賭氣。實話告訴哥哥,是不是時家有人跟你說了什麼?記得我把你接回來的時候,跟你說過的話嗎?時家的人……”
“記得!我都記得!哥你說過,時家的人所說的話,除了你,別的人一個屁都不能信。哥!你放心,我都記著呢!哥~你是不是想要坐上時家家主的位置?我一定會幫你的。”
時芊芊挨挨摸摸地湊近他哥,跟地下黨接頭似的,在她哥的耳邊偷咬著耳朵。
時渠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一雙銳利的眸子透過透明的鏡片如刀刃般射向自己的妹妹,“時芊芊,你沒有聽懂嗎?我不需要你幫!也不准你插手任何時家的事情!”
時芊芊一臉得不服氣,“哥,那天我都看見了!那個莎樂美,她跟大哥那麼對你!他們一定會遭報應的!哥,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想辦法把斐度米得五迷三道,讓他支援你坐到那個位置上去!有了斐家的財力,哥你競選雲城州長這個位置也會更有把握吧?哎!要不是那位慕四公子最近深居簡出,根本沒見到他人,其實爬他的床效果更簡單粗暴吧吧?季、慕兩家哎,到時候只要借季家的勢,慕家的錢,咱倆稱王稱霸,指日可待,哥你也不用以色侍人。”
時渠的唇角微抽,“芊芊,你哥是個男人。”
何況,慕臻的床,又豈會是那麼好爬的?
提及慕臻,時渠的腦海裡閃過之前在大廳裡時,驚鴻一瞥地那到黑色的纖細身影。今天見到的那朵小玫瑰,和記憶中又有所不同,一襲黑色,掐腰裝束,脖頸環著黑色頸帶,妖冶如妖。
玫瑰嬌妍,千姿不一。
只可惜,他不是那一個有幸採擷和澆灌之人。
“那男人也有做鴨的啊!哥你敢說那些鴨子不是以色侍人?當然了,哥,我並不是說你是鴨噢!”
時渠頭疼,將腦海中那張清絕冷豔的臉剝離,面帶嚴肅地警告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離莎樂美遠一點,你不是她的對手。我跟她也不是你想地那麼一回事。還有,我的事情,不許你再插手。至於跟斐家的婚事,不管什麼時候你想要反悔,只要告訴哥一聲,這個婚姻就都不會算數。記住,不管發什麼什麼事,哥哥都會是你的後盾。進去吧,夜裡凉。”
時芊芊“嗷”地一聲,撲到時渠的懷裡,抱住他精瘦的腰身,乾嚎,“哥!你為什麼是老子的親哥哥!你要是老子的乾哥哥,老子絕壁帶這你遠走高飛,纏纏綿綿,繞天涯!”
食指點開了妹妹的額頭,把人推遠了一點,拍了拍戲精附身的妹妹的狗頭,“進去吧,現在夜裡凉。”
時芊芊熟練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用打火機給點上,吸了一口,熟練地吐出一個菸圈,揮了揮手,“哥你先進去吧。我看見斐度那個狗逼我就頭疼。”
剛才是哪個狗東西口口聲聲說,認定了斐度的BIRD?
時渠面無表情地抽過她的煙,掐滅了,踹了腳她的小腿,“滾進去。”
“那我蹲在地上,思考一下人生,可以嗎?反正我不想這麼早進去,看見姓斐的那張逼臉。”
時芊芊乾脆在地上蹲了下來,一副“老子就是不要現在進去,你要是看不下去就過來揍我啊”的表情。
時渠不能離開宴會太久,雲城的人都知道這位從鄉下接回來的時家二小姐很野,沒有半點規矩,身為大舅子的他卻不能一起也跟著失蹤,再讓人說芊芊的閒話,他得幫忙一起應酬賓客,替她把場子撐下來。
臨走前,時渠把時芊芊口袋裡的煙全給摸走了。
時芊芊蹲在地上,仰著頭,表情呆愣,“哥,你是魔鬼嗎?”
是魔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