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斃,束手就擒的人。
因為薛照身上穿的是宋聞均手下那一幫人一樣的衣服,因此,即便在宋聞均從火光中走出,大家就已經注意到了被他橫抱著的人,也根本沒有人去注意對方長得是圓是扁,是生死是。
宋聞均的人是生是死,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直到宋聞均一直抱著人不放,眾人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對方的身上,不由地猜測,宋聞均懷裡抱著的這具遺體跟宋聞均到底是什麼關係,死後竟然能夠令宋聞均如此“不離不棄”。
薛照的臉部分都被煙火給燻黑,臉上又都是暗紅色的血跡,五官難以辨認,慕臻是第一個認出薛照遺體的人。
憑的是薛照垂放下來的雙手。
薛照的長得修長、秀氣,全西南軍再找不出第二個來,如果不是他的虎口處有厚繭,誰也不會想到,有著這一雙漂亮、修長的手的主人會是一個常年拿槍的狙擊手,人會以為,這是一雙藝術家的手,一雙彈鋼琴,或者是拉小提琴的手,總之,不會有人將他和一名優秀的狙擊手聯想在一起。
薛照剛進部隊時,因為過於漂亮的外表,被個別戰友欺負過。
後來,他憑藉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苦練射擊技術,一步步地脫穎而出,走進了象徵了帝國匕首的西南狼特種作戰部隊。
在這裡,再沒有因為他過於漂亮的外表而小瞧了他,也不會有人因為他漂亮的外表開一些下流的玩笑。
除了射擊,薛照最喜歡的就是吹口琴。
薛照最喜歡,跑到基地的屋頂上吹口琴,漂亮的、悠揚的口琴聲,就會被風吹送,傳到訓練了一天的隊員們的耳裡。
那個時候,只要有人抬起頭,就會看見坐在屋頂上吹口琴的薛照。
薛照吹口琴時,神情總是很滿足,他的眼裡會泛著光亮,唇角也會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冷峻、漂亮的面容會就會柔化,如同春日杏花樹梢消融的春雪,漂亮、乾淨得不像話。
他吹口琴時,那雙常年拿槍的手,就會真正地變成一雙藝術家的手。
修長秀氣,骨節分明。
薛照的家裡條件並不是很好,音樂是燒錢的東西。
家裡無力承擔他的音樂夢想,他們甚至連個男孩都養不起。
哪怕他在音樂上極賦有天分,最後,也被命運推著,走上一條與音樂截然相反的路。
家庭條件的受限,他沒辦法接受太多音樂的指導,但是他會吹的曲子有很多。
往往只要聽過一遍,他就能夠將曲子磕磕碰碰地給吹出來,第二次,第三次,漸入佳境,到了第四次已經是極其嫻熟。
慕臻目光狠狠地盯著盯著薛照那雙垂下來的手,腦海裡全是這個沉默寡言的漂亮的小傢伙第一次進來隊裡報道時,眼底戒備又緊張的模樣。
……
薛照在原來的連隊確實射擊成績很優秀,但是到了西南狼,他的成績只能說是一般偏上。
薛照太敏感,不太合群,在群體作訓中,他總是孤孤單單落單的那一個。
慕臻曾經找薛照談過話,問他是否真的想清楚了要留在西南狼。
因為在西南狼,你必須要對你的戰友全心全意的信任,否則到了戰場上,不僅會害自己丟了性命,更嚴重,可能會連累集體隊員送命。
當年,薛照不過袁小源那樣的年紀。
十八歲的生日也才剛過不久。
對於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他的前路早已被斬斷,在父母強行將他送進部隊,並且斷絕跟他的關係時,他便再沒有其他路可走。
進西南狼,成為最優秀的特種士兵,再不讓任何人欺負他,是他進部隊後的人生信念。
可是,這個基地最強的人找到了他,委婉地提出建議他離開的建議。
少年薛照強忍著眼淚。
他請求慕臻給再給他一點時間,求他給他一個機會。
他會學著跟隊員合作,他會試著融入集體,學習一如去信任自己的戰友。
那段時間,慕臻下了訓練,總是能夠看見薛照走在其他人隊員的中間,跟隊員們說說笑笑,但是每當有人試圖搭上他的肩膀,或者是摟著他開一些玩笑時,薛照的反應就會特別大,他會大力推開自己的戰友。
被推開的是徐東來,徐東來這火爆脾氣,直接大罵,質問薛照是不是有病。
少年露出狼一般的兇光,卻在冷不防地觸及不遠處慕臻的目光時,轉為錯愕,握著拳頭,狼狽地轉身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