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徹底亮了,太陽當頭照,似乎是為了驅散昨晚的陰霾和邪崇,今天天氣格外的好。大地一溫暖。便容易讓大家暫時擺脫恐懼感的糾纏。農村人靠地吃飯,每天下地鋤草插苗是必備之作。然而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兒,每家每戶應該就都有自己的臨時計劃。
下地的人數,只有平常的一半。剩餘的守家、保護孩子和老人。他們也不在屋裡待著,而是坐在院子裡。
--在大太陽底下發生“意外”的可能終歸要小點吧。女丸坑才。
現在整個村子,彷彿剛剛遭受低階別的地震,沒有人敢待在搖搖欲墜的家裡,他們都於房門前,一個個全是憂心忡忡的表情。
--只要老齊一天沒逮著,心裡的這塊石頭就放不下。這是個非常淺顯的道理。
村裡已經有人問起齊一的動態了,“咦,怎麼一直沒見著齊大爺?”
另外一些人問答道,“可能去縣裡買東西去了吧。
齊一孤身一人,偶爾消失個一兩天。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沒有人刻意在乎,反正尚未聽到懷疑老齊的論調出現。我和四眼也懶得解釋。
折騰了一晚上,理應睏乏才對。可是我們怎麼睡得著。吃過了老孃烙的餅和煮的稀飯。胃裡暖和了不少,便立即鑽到了自己的房裡。
四眼中途還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黑毛球,也不知道先前他把“大個兒”藏在哪了。“大個兒”倒是很乖,咕咚一下就滾到了床邊上。
我和四眼關上門,拉上窗簾,把那塊銅錢擺在中央,仔細端詳起來。
“顧、張、宋、祝,各居一方--”我把我的想法,跟四眼說了一下。四眼不置可否,但看他的表情。好像滿認同我的分析。
現在看來,似乎很多原先說不清的事情,都有了一點眉頭。根據已知線索,把事兒從頭捋一遍:
四面宗和鬼門十三道,是兩個勢不兩立的門派,恩怨由來已久。按照老齊透露的資訊,四面宗的都是“人”,而鬼門裡的自然就都是“鬼”。
老齊又說過,兩個門派打了一千年,這就說明很久以前,曾有過一場人與鬼之間的大戰。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出現了一個“互不侵犯”的停戰約定。於是人鬼殊途,各不相干。
中間曾出現過差池,比方說四眼的舅舅。四面宗裡的張姓,無意中收了鬼門老齊養的一隻鬼,因而也引來報復,導致四眼母親的遇害。先不說四眼舅是否忌憚老齊,但他忌憚打破那個‘所謂’的約定,是肯定的。這也是為什麼,老禿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妹妹死掉,而不肯為之報仇。就是因為任何“誤會”,而導致這個“約定”打破,那麼直接的後果,便是引發人鬼再次大戰。想想就知道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我呢?我們方家在中間又是扮演一個什麼角色呢?!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方家是銅錢中的方孔,那麼方家自然也是屬於四面宗的人。
我們方家一定有個祖傳下來的秘密,但蹊蹺的是,這個秘密似乎顧大攀、老禿驢和老齊都知道。偏偏我和我爹一無所知。
不議論、不探究、不洩密--這是祖訓?!
其它相關的人和“鬼”又都諱莫如深,這是為什麼呢?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麼呢?
其實思路不是一點沒有。只要回憶為什麼我會被牽扯進來,就可以了。
我把所有關鍵的詞彙,都列在腦海中,翻來覆去,其實也就那麼幾個:豆豆、生二胎、以及豆豆腿骨上的那個“嬅”。
看看簡單,只有三個詞彙,而且秘密一定和我的“孩子”有關,但是這其中排列組合,能夠編纂出來的“故事”,就實在是太多。只要合乎邏輯,就有可能便是真相。
還是那句話,推測並不是推理,與其在這瞎猜,還不如花點精力,把老齊找出來問個究竟……
我一邊分析,一邊把結論分享給四眼。四眼還是隻聽不說,不過他在關鍵點,連連點頭,依舊贊同我的看法。
我們不停的抽菸,嗆得眼睛都睜不了。我彎起腰爬到窗邊,開啟窗戶,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有人正急匆匆的趕到了我家門口。
難道是有發現?!我心中一抽,和四眼打了個照面,趕忙收拾好銅錢,收回先前的思路,下床穿鞋,和他來到了院子裡。院中站著幾個人,我一看,領頭的原來是方爺。
“那位姓趙的小哥可在?”方爺正在問我爹。
我爹應了兩聲,說是在屋裡,正寒暄著,我和四眼已經走到了他的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