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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二章 淒涼的青春

話說得很自然,好像市府領導是他兒子,伸手要錢天經地義。

朱成恐懼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你們……你們不要去……真的……別去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朱成,一旦村民們去了市裡,事情極有可能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直接朝著最糟糕的方向轉變。

在過水村這一畝三分地裡,的確是“團結就是力量”。警察為什麼進不來?當然是因為全村人一起上陣,共同藏匿犯人,共同毀滅證據。別說警察找不到人,就算他們有本事把人帶走,也不會從村民這裡的到任何幫助。只要熬過法律規定的拘押時間,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這樣做,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把全村所有人當做目標。上百人藏匿一個人很簡單,可如果換了是上百人同時犯法,警方介入的規模就會增加。到時候,單獨拘押訊問,只要其中有一個人鬆口,對於整個過水村,就是山崩地裂般的災難。

安安穩穩呆在村裡不好嗎?為什麼非要衝到市裡,叫囂著什麼“找領導要錢。”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

具體的道理朱成講不出來,他也知道無論說什麼村民都不會相信。自己只是被他們擺在明面上的傀儡,村裡真正掌權的人,是朱勝京,是那些一個個鬼迷心竅,作惡多端,手上直接或間接沾染了鮮血的老人。

可即便是朱勝京,也無法壓住這件事情。

每家每戶好幾百萬啊!這個數字足以令人瘋狂,甚至做出極其可怕的事情來。現在可不是特殊年代,以“革1命”為藉口根本無法籠絡人心。每雙眼珠子都在盯著錢,不要說是一下子沒了幾百萬,哪怕是你動了我的一分一厘,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鄉里每年安排的普法教育沒有收到效果。這些人只認錢,不知道什麼叫做“法律”。

顫抖擴充套件到了朱成全身。他站在那裡瑟瑟發抖,語調帶上了明顯的哭音。

“求求你們不要去,真的不要去。”

“徵地費沒了就沒了,錢以後還可以再賺,機會多得是。”

“不要去……你們真的不能去啊!”

雜亂的腳步,熱情高漲的怒吼,亢奮激昂的神情,甚至有人起了個頭,大家一起高唱著《團結就是力量》,邁著足以踏破大地,震撼山脈的腳步,從苦苦哀求的朱成身邊走過,留下一陣漫天飛揚的塵土。

……

謝浩然是從王利豐打來的電話裡,得知整個事情後續。

好幾百人在市府門口叫囂,無論在任何城市都會引起掌權者注意。

追究原因,很自然的引出了三環公路變更計劃。王利豐這個直接責任人也浮出水面,出現在掌權者面前。

他直言不諱:是自己讓出了部分利益,說動公路投資方修改計劃,不再把過水村納入徵地範圍。

至於為什麼……王利豐讓人把羅偉昌和馮元泰送進警察局,交出了那些供述錄音。同時遞交過去的,還有厚達幾十頁的“分析報告”。內容有些複雜,是王利豐以自己的親身經歷,詳細敘述了當時在棋盤山下救下癲癇孩子的全過程。很多東西都是以猜測的觀點寫進去,沒有證據。如果換在平時,警方肯定不會對這種毫無根據的東西加以重視。然而過水村民集體上訪,而且提出各種無理的非分要求,已經給市府領導留下了惡劣印象。王利豐交遊圈子廣闊,對於這種能夠說動主要出資方的人,市府方面必須給予重視……總之,種種條件累加起來,市局方面自然不可能敷衍了事。接下來,就是抽調大量警力,對整個過水村挨家挨戶進行核查。

朱勝京被抓住了。

情況與謝浩然預計的一樣,只要有一個村民在訊問的時候口吐真言,整個事情立刻發酵,變成了直接由省廳直管的重案、大案。

誰說法律沒有威嚴?那只是你的個人理解,也沒有真正看到隱藏在和平世界裡,那條無形的,維持整個社會正常運轉的線。

按下手機螢幕上的關閉通話鍵,謝浩然仰起頭,默默注視著陽光明媚的藍天。

他深深感覺到身為修道者的“能力”。這在《珍渺集》上有過專門註解,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功德對道心的影響力”。

可以作惡,可以向善,全憑一念。

天空中漂浮的雲朵正在隨風改變形狀。恍惚中,謝浩然彷彿看到了父親和母親在照片上熟悉的面孔。

他從校長於博年那裡已經知道了教育局批覆跳級報告,允許自己今年參加高考的訊息。

燕京大學,我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