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從河面過來的,清爽之外偶爾夾雜有幾分脂粉氣,至於從內城那邊過來的,則頗多一些人間味……
宋就靠著欄杆認真的在思考應該怎樣回答姑娘的問題,思襯半晌,沒有合適的答案,這種時候實話實說總覺著有些對不住姑娘的情誼,可若非得說自己是個“秀才”,面上還是有些過不去。
明河悠悠水東流,河岸柳枝兒不問留。
“你再不說話,一會可沒機會說了。”姑娘乍然說了這麼一句,說到後面幾個字的時候偏頭過來,對上了宋就眼睛。
宋就心想我哪還有什麼話要說?你我匆匆遇見,是時候也該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剛才那些官兵認得你?”
宋就不好拂了姑娘面子,問了個白痴問題。
姑娘沒有隱瞞他,“我不認識,不過他們認得我家裡人……”
宋就做了個詫異的表情,“大人物家的公子啊?”
“沒差……”
這突然誠實的樣子,會讓人誤會的啊。
宋就晃了晃身子,解下小酒壺抿了一口,遞了過去,問到:“要不要嚐嚐?”
姑娘沒有接過來,也沒有拒絕。宋就莞爾,重新別了回去,弱弱道:“可不敢再喝了,待會被人扔河裡去了就不好啦。”
姑娘聽著這話,視線落在高臺下方,方才火鍋店裡的韓姓公子帶著三五個跟班正在蹲點,姑娘對自己倒不擔心,下面那些官兵從某種意義上講也算是她家裡管著,真要發生什麼不可能不聞不問。
不過如此一來,韓姓公子拿她沒辦法,心裡的火氣恐怕就要出到眼前這個老面皮的傢伙身上。
即使她已經深刻體會過這傢伙厚如城牆的臉皮,卻也深知巷弄裡打黑拳不只是打臉的。
“你有功名麼?”姑娘出於人道主義關懷,又換了一個說法。
宋就想到自己某一時空的文憑,換在現在這個時空倒也應該算是進士及第了吧,到底覺著水分足夠大,他也就沒好意思說。
夜下星空,或者應該隨便聊點別的才好。
宋就跳過這個問題,說到:“要不我再給你講個故事?”
姑娘大白眼都不忍心翻,撇嘴道:“就你爛故事,誰會聽。”
宋就想著肚子裡“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有些委屈,那可是著名童話故事啊。
暗自埋怨了幾句,再次冷場下來。
宋就內心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跟著問到:“你有沒有聽過離京有個地方叫一線天?”
姑娘抻著脖頸想了一會,鎖骨忽閃忽隱,比那月色還白,雖然今晚沒有月。
“沒有聽過。”姑娘搖了搖頭,睫毛微動,那雙眸子裡有某種東西正溢位來……
宋就哦了一聲,有些失落。
西倉走之前千叮萬囑他一定要去看看這一線天,然而他花了好些心思都沒能找到這個地方,這不就是辜負了西倉的心意了麼。
他很難過。
姑娘於心不忍,想著回去後交代家裡幫忙找找,寬慰宋就道:“離京就這麼點,找個地方不難。”
宋就嗯了一聲,料來那一線天應該是仙家手段的產物,尋常民間不知道也正常不過,當下沒有再揪著這件事。
這會高臺上有人上來,遠遠的朝這邊行了個禮,姑娘並往那邊過去,說了幾句悄悄話,姑娘再回來時面上有些難過。
“我得回去了。”姑娘如是說了一句。
宋就點點頭。
姑娘又道:“下面那幾個傢伙我幫你打發了吧,這事因我而起……其實我不常出門,今兒謝謝你了……”
宋就笑道:“你給我選了件新衣服,已經是謝禮了。”
姑娘搖搖頭,“都是你給的錢啊。”
宋就愣了一下,“這麼說也不錯……”
寒暄幾句,宋就壓著聲音,問到:“這些人真的能信麼?”
姑娘疑惑了片刻,問到:“你覺得他們不能信吧?”
宋就道:“家裡肯定沒往外面宣揚你出門,也就是說沒人知道你在這裡的。”
姑娘眼色微凝,面上突然就不自然起來。
“你說的對,那你送我回去?”
宋就撓著後腦勺,人畜無害的笑著,“總感覺哪裡不對啊。”
“哪裡不對了?”
宋就沒有細說,朝姑娘走了過來,站到了姑娘身前,與那位上了高臺的校尉說到:“麻煩你回去通知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