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下午。 俞知意獨自來了一趟醫院。 她提著一個果籃走到俞嘉悅的病房,站在門外剛想敲門,沒有合緊的門裡就傳出了王巧的聲音。 “我真不知道那個俞知意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那可是刀子,要人命的,你居然想都不想就衝上去替她擋,你說你……你簡直要氣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現在好了,你替她擋了刀,她一樣不願意放過你姐姐,你姐姐現在都被關起來,他們還要起訴她謀殺罪,你說這姐弟倆怎麼就這麼沒良心?不是你捨命救她,她現在能安然無恙地活著?” “媽,你怎麼能這樣說,姐姐她拿刀傷人本就是她不對。”俞嘉悅說,“幸好人家大姐姐沒事,不然,只怕她的罪更重。” “你個小沒娘心的,你,你到底是哪邊的?”王巧帶著哭腔,“我和你姐這樣做,難道不是為了你嗎?” “媽,你別哭了,咳咳……” “嘉悅,你怎麼了,沒事吧?好好,你別激動,媽不哭了,媽也不說了……” 俞知意站在門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果籃,正打算把東西放護士站讓人轉交,可還沒抬步離開,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知意小姐?” 俞知意轉身,看見是俞家的一個傭人。 “您這是來探望小少爺的嗎?” 俞知意撓了撓頭,正想說話,裡面就傳出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是……大姐姐嗎?” 聽見聲音,俞知意只能敲了敲門,推門進去,“是我。” 相較於王巧的神色複雜,俞嘉悅臉上卻是帶著高興的。 他知道有王巧在,俞知意是不可能多待的,於是便看向王巧說,“媽,我想和大姐姐單獨說說話。” 王巧看看他,又看看俞知意,最終還是沉默著起身離開了病房。 房中只剩兩人。 俞知意看著病床上臉色慘白羸弱的少年,又想到他昨晚毫不猶疑擋在自己身前的樣子,她說話的語氣比以往溫和得來多了些許彆扭,“我……就是過來跟你道聲謝謝的。” 她上前把水果籃放在櫃子上,俞嘉悅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意外和驚喜。 水果居然都是他喜歡吃的。 “昨晚,謝謝你救了我。” 不管她和俞天成王巧以及俞思瑤之間有著怎樣的矛盾,但昨晚確實是這個小子替自己擋了刀,一碼歸一碼,這聲“謝謝”她是應該跟他說的。 俞嘉悅卻連忙擺手,“大姐姐不用跟我道謝,本來就是我的姐姐不對,沒有傷到你,我們已經是很慶幸了。” 他說的是“我們”,想來是還想給俞天成和王巧拉一下好感。 俞知意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唇,沒有接這句話。 俞嘉悅抬頭看了她一眼,搭在被子上的那雙手緊張地揪著,“大姐姐,對不起。” 俞知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姐做的錯事,你無需跟她道歉,別說你,就算是她親自道歉,我也不會接受。” 接下來她俞思瑤該要坐幾年牢,就得坐幾年牢,她絕不會選擇私下和解。 俞嘉悅愣了一下,隨即猛搖頭,“不,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俞知意看著他,“那是什麼事?” 對上她的目光,俞嘉悅愧疚地垂下了腦袋,小聲道,“是……當年那件事。” 聞言,俞知意沉默了。 “當年的事情,其實我一直都想真正地、誠心地跟你道歉和道謝的。”俞嘉悅鼓足勇氣抬頭看向她,眼神誠懇。 片刻後,他又頹然地垂了眼眸,“當年我不懂事,膽小又懦弱,不敢忤逆我媽的話,她不許我開口說出真相,所以那天看到你被汙衊我也沒敢開口把事實說出來,害你被冤枉……大姐姐,對不起。” 說到最後,他聲音有些哽咽。 這麼多年,對俞知意的內疚和感激一直壓在他心裡,尤其隨著年齡增長,他就越發對當年自己的沉默,任由俞知意被他媽汙衊而感到後悔,也越發地痛恨自己當時的忘恩負義和懦弱。 大姐姐那麼恨他媽,可面對他的求救卻還是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而他,卻辜負和踐踏了她的一片好心。 俞知意看著眼眶泛紅的少年,“行了,把你的眼淚收收,別一會你媽進來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 正沉浸在無邊的自責和愧疚中的俞嘉悅,“……” “你已經還了。” “……啊?”俞嘉悅有些沒反應過來地迷茫看著俞知意。 “我小時候救過你,但你昨天也替我擋了刀子。”俞知意看著他說,“一命報一命,小時候的恩情你也不用再記在心裡了,從今往後,你我各不相欠。” 俞嘉悅跟王巧母女還是不太一樣的。 至少他沒有那對母女心思那麼歹毒貪婪。 她知道他對當年那件事一直都心存愧疚,所以那之後,他就盡各種機會對她討好,彌補。 上次她給他住酒店的錢和現金,他也在半個月後把錢還給了她。 大概是知道她不會歡迎他來她家裡來,也不想見到他,所以他是透過郵寄的方式把錢寄還給她的,並用紙條寫著謝謝。 俞知意其實心裡對他沒有什麼恨意,但他畢竟是仇人之子,所以,她也不會對他有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