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腳印在泥地之中深淺不一,隱約還可窺見其內的幾縷血痕,夕陽把景色染成了鮮紅色,古道之上早無多少人煙,只有一個瘦弱的身影揹著少女往東邊的方向緩緩前行。那少女瞪著雙目呆呆望著前方,似乎還沉浸於某種回憶中不能自拔,嘴裡不斷細聲細語唸叨著大師兄和師叔,而少年則是面容蒼白,比背後女子還要瘦小一截的身子踏著頗為玄妙的步伐在平地之上如若乘風,但一步比一步虛浮,似乎是受了什麼重傷,衣角還沾著未乾的血。
“我千辛萬苦,拼著丟掉性命的危險把你從那裡救出來,你倒好,一路上就是師叔大師兄師叔大師兄,你不嫌煩,我都煩了!”那少年正是從山海黑蛇兩大勢力中帶著司畫晨逃出的霍白,此刻他身體狀態差到了極致,肉身因魔毒而化為了凡軀,卻一路負荷施展雷動步,導致如今全身都在滲出血珠,偏偏又不能停下,害怕身後的追殺者趕上,“連我的名字都沒有喊過一次,真是個白眼狼啊,白救你了!”霍白撇嘴表示不快,可腳步卻依舊沒有停下片刻,即使渾身正如同千萬根銀針扎入般疼痛鑽心。
“小師弟,你要是不想管我就放下我吧,大師兄和師叔都死在了那妖女手下,我即使不死也是要回去拼了這條性命的……”
司畫晨此時卻是雙目中哀色閃過,連續失去兩個至親的人已經讓她有些神情恍惚,但原本稚嫩的心智卻有了些許成長,嗓音也不知是多日未喝水的原因還是如何,竟是有幾分滄桑之意。她身軀微微一動,便打算自己下地,可剛剛有一點動作,便被一雙瘦小卻有力的手按緊了幾分,讓她貼在了霍白的背上,即使眼前男子比自己小了許多年歲,女性的本能也讓她瞬息羞紅了俏臉。
“我不管你打算如何,但以我的原則和性格,既然我答應了你的師叔,就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東海,到了那裡之後,隨你尋死覓活都與我無關!”
霍白雖是嘴上這麼說,可雙手卻又是緊了一緊,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既然你當初收留了我,保護了我,那麼如今我照顧也是應該的……”霍白麵色一鬆,腳步又快了數分,甚至從天地間凝聚而來了一絲雷光附著在小腿周遭,赫然是他手中引雷符的效果,“若不是當初在影國臨走前帶了一些靈符防身,恐怕如今連雷動步也難施展,只是這種引雷入體的感覺實在是難熬啊……”霍白這幾日已經將身上的引雷符幾乎揮霍一空,每日都在承受著雷霆入體的痠麻之感,比單純的痛楚還要難以忍受,但好處卻也是頗有一些,至少**在這種刻意控制削弱後的電流鍛造之下,稍稍有了些許的強化,這也是他能夠運轉雷動步到如今的最大依仗。
司畫晨趴在霍白的背後,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與這瘦弱卻給人安全感的脊背愈發親近,不禁紅了臉。但下一刻卻是臉上閃過了一絲悲色,這幾日,她雖是毫無意識,但也明白髮生了什麼,想要平安逃離,恐怕難得很。
“可小師弟,我們身後那人恐怕不會讓我們如意,他這幾日都差點趕上我們,幾次襲擊更是讓你負傷……”司畫晨心疼地摸了摸霍白的耳邊,那一處的血跡到如今都還未乾,是前幾日被背後追殺之人一道靈光所傷,“小師弟,你此前接觸過些許修行之事,卻難以想象那人修為之高,恐怕便是我都不及,更別說我本就不擅戰鬥……”司畫晨卻是到如今還沒有發現霍白的身份惹人遐想,只當其是個接觸過修行的少年而已。
霍白微微一愣,也是被司畫晨的蠢笨驚到,原本都打算顯露真實身份,但既然對方未能猜到絲毫,乾脆也就不必多說了。
“這可未必,師姐的修為不是也有靈變境麼,再加上我的一些小手段,足夠了……”
霍白話語落下,心中卻也是緊張,他如今狀態實在太差,一身戰力所剩無幾。特別在兩大勢力的那一戰之中,他為了救下司畫晨,強行開啟了一絲絲封印,以靈力開啟空間裂縫,將其暫時送入一件封印之寶中,這才逃開了對方的懷疑。畢竟他在那綠髮妖女或是身後侍衛眼中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子,不可能具備撕裂空間之能。
“倒是可惜了那根雪帝所送的具有變化之能的金色毛髮了……沒有驅動靈力守護,直接被那綠髮妖女打得失去了靈能……”霍白在心中暗忖,也同時有一陣惋惜,雖說那寶物對他如今境界戰力的作用已經太少,但若是偶爾欺瞞一些低階修士,還是屢試不爽的,總得來說也算是一件不凡靈寶,卻就這麼毀在了那綠髮少女手中,“也都怪這傢伙,又蠢又笨,要不是報答這幾日的恩情……簡直就像是帶出一個廢人來……只知道在背上發呆,戰鬥是個累贅,逃跑也是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