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一個死一個，以命換命，真的很恰當。

“你……用你自己的命……去換兮兮的命？”

離言塵試探了問了一句，看著靠在門口的人，那銀髮在燭火下太過灼眼，素來平靜的心湖揚起一絲波瀾。

以命換命，在他看來是很傻的事情，可如今君雲妄不顧生死以命換命，震撼了他。

君雲妄靠在門框上，素來深不可測的眼眸裡浮上一抹解脫，“是啊，總歸是做不到看著她就那麼死去。你愛過就知道了。……你幫我問問她，下輩子，我能不能和她在一起。”

扶著門框的手滑落，離言塵急忙伸手接住人，看著如瀕死之人的君雲妄，突然說道：“這就是愛嗎？”

君雲妄倒在離言塵懷裡，看著面色迷茫擔憂的人，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許是吧……”

離言塵把人安置在隔壁屋子裡，看著半死不活的人，如止水的心頭不在那麼平靜。

君雲妄，九五之尊，從來都是尊貴強大的，如何會像如今這般狼狽不堪。

為了一個人，拋棄了帝位，最後也丟了命。

何苦呢。

離言塵把藥熬煮好，天色已經黑了，點了燈，看著床榻上發如白雪的男人，“吃藥了。”

休息良久之後，君雲妄疲倦的睜開眼，緩了緩，眼前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東西，手撐在床榻上爬起來，“不吃了，該走了。”

“你不等她醒來嗎？”離言塵把藥放在一旁，望著那空洞的眼眸，一字一句嚴肅說道:“我不會瞞著她，她有權利知道。”

“等著做什麼？讓她看見我這幅模樣嗎？”漠然說完，君雲妄從床上起來摸索著避過障礙物，朝著門口走去。

他希望他在沈白兮心裡面永遠是那麼好，那麼的強大無懈可擊，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衰弱，白髮，弱得走幾步就氣喘吁吁。

離言塵看著人一步一頓，忍不住問道：“你這麼愛她，就這麼放手心甘嗎？”

“我還能如何？”對著離言塵的背脊努力挺得筆直，冷漠著聲音，一身矜貴，“小子，當你愛過你就知道了，她開心的活著，比什麼都好。”

嫉妒又如何，憤恨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抵不過一個鮮活靈動的她。

他愛了她兩輩子，當開始選擇逆天改命救她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沒有權利去擁有她。

再愛又如何？不能陪著她白頭偕老，何必讓她悲傷難過。

倒不如一開始就放手吧。

可到頭來，他還是不死心的碰上去，卻是敗得一塌糊塗。

上輩子他和離修凌達成協議，揮兵踏平曄翎，看著離修凌殺了離言澤之後身亡金鑾殿上，他擁天下江山卻是孤寂無邊。

可想起人死的那麼憋屈，心裡肯定是有所不甘的，回到梨門翻找出禁術。

啟動禁術的那一刻，他是開心的，失敗了可以去陪她，成功了就能在見到她。

他成功了，帝王命格的威力不容小覷。

離言塵看著陷入回憶裡的人，那明媚的哀傷叫人心酸，他最美的回憶也是帶著苦澀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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