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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莫難過了。這兩天,我也一直在想,為什麼會是我呢?方才我才終於想明白了,因為我有那樣‘賢淑識大體’的母親,所以才必須是我呀!”

阿茉有些慌亂:“南宮,母后也不想的,你是她親生的呀!”

“姐姐如何知道母后不想?這婚事就是母后親自去明光殿為我求來的!太后和父皇還稱讚她‘有母儀天下之風’呢!親生的怎樣?如何比得過權勢,如何比得過這樣的好名聲!”南宮神經質地輕笑起來。

阿茉呆住了,南宮所說的是自己那個慈和親愛的母親嗎?為了權勢,連親生的女兒都可以利用和捨棄嗎?她輕輕搖頭,眼睜睜看著南宮冷漠地起身,氣派十足地傳召宮女們進來,換上麗妝豔服,然後前呼後擁地去明光殿向景帝謝恩。

臨行前,南宮略帶嘲弄地看向阿茉,問道:“姐姐不同去嗎?要知道,父皇最喜歡的女兒就是姐姐了,見到我,只會煩悶,見到姐姐,才會開懷。”說罷,也不等阿茉回答,便徑自走去了。

阿茉環顧空寂的大殿,忽然感到一向熟悉的皇宮竟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令人心生寒意,寒入心底。

天氣熱得像是被浸在蒸籠裡,阿茉卻遍體的冷汗。她沒有去見景帝,也沒有向母后辭行,便出宮回府了。曹時在門口迎著她,拉住她冰涼的手時,很是擔心,阿茉卻只是懨懨的,什麼也不肯說,心口像是堵著一團棉絮。 曹時也便什麼都不問,只喚侍女們準備熱水,為她沐浴。

洗去了一身的疲憊,阿茉的心緒好了一些,曹時命人做了薄荷薏米粥,幾個清涼小菜,阿茉吃了半碗,只說天氣太熱,沒有食慾,曹時也不勉強她。

終於,夜幕降了下來,夜的清涼一絲一絲地滲入白日的酷暑之中,那溽熱的陣營被無形地割裂,漸漸地潰不成軍,慢慢流散到樹葉的背陰處躲藏了起來,休養生息,準備白日裡再重整旗鼓,收復失地。

夜涼如水,阿茉靜靜臥在靜室裡,想著心事。曹時坐在復廊下臨水的露臺前,看荷塘裡疏影橫斜。良久,阿茉聽到露臺上婉轉清亮的笛聲響起,在月色下,像是一隻無憂無慮的鳥兒在盤旋著飛翔。那鳥兒的羽毛光潔閃亮,沐浴在銀色的月光裡,像是披著一層紗巾,那樣悠閒,那樣輕快地向著月亮飛去,長長的尾羽抖動著,幻化出點點星光閃爍……

阿茉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裡乘上了鳥兒的翅膀,又像是託身在水波之上,安謐恬美。她就這樣迷失在笛聲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明月西移,月光灑進簾櫳,曹時的影子投射在屏風上,他手中的笛子緩緩放了下來,阿茉才恍悟他為自己吹了半夜的笛子。

阿茉輕輕起身,走下臺階,露臺上已經鋪設了坐席,曹時一言不發地將阿茉擁到懷裡,遠處有點點流螢,明滅可見,月光下的荷塘已經睡熟了,荷花都打著骨朵兒,荷葉全都垂下頭去,為花苞遮去風露,靜夜的氣息裡藏著縷縷幽香,時濃時淡。

這一夜,阿茉絮絮地說了很多,都是小時候與南宮的舊事,還有母后,總是那麼端凝持重,在阿茉的記憶裡,不論多麼熱的天氣,母親從不抱怨,從不說熱,永遠衣飾齊整,一絲不亂,記得小時候自己那樣敬慕她,想要以她為榜樣……

阿茉說著說著突然就哽咽了起來,曹時瞭解地輕拍她的後背,告訴她:不論是帝王卿相,還是販夫走卒,人生總難免不如意,那根源就在於“不得已”這三個字。

草根花葉的幽香又拂過了鼻翼,阿茉深深地吸氣,想要將此夜此景永久地留在記憶裡,哪怕很多年以後,自己忘記了,可是氣味是有記憶的,嗅到這香氣,自己就會想起來,想起來曹時的好,他什麼都瞭解,什麼都懂得,就算自己一切都失去了,有他在身邊,也是圓滿。

作者有話要說:

☆、長門園

景帝中元四年,深秋。

這個秋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先是皇室辦了兩件喜事,一件是皇后所出的南宮公主被指婚給匈奴的軍臣單于,另一件喜事是館陶長公主的愛女阿嬌嫁入東宮,為太子正妃。再是秋末諸侯進京陛見時,梁王劉武又一次提出想要留京侍奉太后。

南宮的嫁儀很是隆重,景帝所賜的隨嫁財貨和侍從也多過此前的任何一位公主,只是這樣的優待卻非關愛寵,只不過是作為兩國罷兵的一注價值昂貴的抵押。南宮至始至終神色平靜,各項儀式均遵行不悖,受到朝臣的交口稱讚,讓始終提心吊膽的皇后鬆了口氣之餘,反而悲從中來,臨行時很是悽切,倒令景帝好生不忍。

阿茉去給景帝請安時,景帝正哀痛不已,他對阿茉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