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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將夏侯大人帶到君侯的靜室裡來嗎?”還能回答:“不,請汝陰侯到客堂,待我更衣後相見。”

若有神助般的,我本已纏綿病榻三月有餘,轉側都須侍從扶持,今日竟能自己起身下地,阿章服侍我換了家常袍服,戴冠束帶,鏡中的我清減得自己都要認不出來,這樣的曹時,也幸虧未曾讓阿茉看見吧?

我腳步虛浮卻能自己走到客堂,與夏侯頗見禮,他真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啊,然而神情間卻懇切得很。我與他娓娓地談了很多,大多是陳年舊事,可就是沒有談那個我們都心牽魂系之人。有些話,原本不必明說。

他不肯久呆,我送他出門,聽到遠遠的傳來歌詠之聲。我問阿章:“今日城裡可有什麼節慶嗎?”阿章困惑地搖頭,倒是夏侯頗遙目湖面,靜靜說道:“頗從平陽城過來,城中百姓正在為君侯祝禱消災,歌詠祈福呢。”

我閉上眼睛,仔細聆聽,果然是祈福祝禱的歌謠:“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壽無期……”我輕輕嘆息:“曹時慚愧,何德何能,未曾施恩一方。福薄命促,有負於平陽百姓了。”

我頭暈目眩得厲害,不再顧及那夏侯頗,扶了阿章回到靜室,阿章服侍我躺下,蓋上錦被,退了出去。我已經心無掛礙,靜靜等待著魂魄飛離軀體,飛到一個沒有皇權和陰謀的世界中去,我會在那裡靜靜等待,我相信一定會等到我的阿茉。

耳邊吟唱的聲音越發清晰了:“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德音不已。樂只君子,保艾爾後!”

武帝建元二年冬,平陽侯曹時歿於臨汾湖畔。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也愁嫁

武帝建元二年,秋。

近來阿茉頻繁出入宮禁,一來是王太后喜愛襄兒,時常命人來接,二來綠衣嫁去淮南之後,琴瑟不合,王太后為之心煩懊惱,阿茉便常進宮去寬慰母心。

這日阿茉又入長信宮去,還未進宮門,就見太后宮中的內侍宮女都對她的到來表示歡喜,阿茉便知道母后定然是又發脾氣了。她緩步踏進正殿,見地磚上散落著幾件瓷器的碎片,幾個噤若寒蟬的宮女正在戰戰兢兢地收拾。

阿茉皺皺眉頭,轉過漢白玉屏風,入了內殿。王太后正獨坐垂淚,一臉私慾愁悶,抬頭見阿茉進來,才稍微有些喜色,問道:“襄兒怎麼未見?”阿茉施禮後依著母后坐下,微笑道:“襄兒去太學讀書去了,下晚散學之後,侍讀便送他進宮來給母后請安。”王太后落寞道:“讀書雖是好事,只是我皇家的孩子,富貴都是天生的,讀那許多書又有何用?”

阿茉淡淡答道:“雖不要他讀書仕進,總也可增長學問,明白事理。”誰知這話又勾起了王太后的憂思,她便將綠衣的書簡遞給阿茉,道:“若說學問,當今天下還有誰能比得過那位淮南王,只是卻未見明白事理。將我好端端的女兒娶過去,竟如此折辱!”她說著,又掉下淚來。

阿茉便開啟書簡來看,卻是綠衣的訴苦,原來綠衣自到淮南之後,淮南王劉安待她倒還優厚,只是丈夫劉陵卻是正眼都不肯看她一眼,她已經嫁去三個月,劉陵一直不肯與她同房。淮南王又氣又怕,恨恨申飭過世子幾次,都未有半點成效,劉安無奈,乾脆將世子與綠衣同鎖於一室,以為孤男寡女,難免如干柴烈火般情難自抑。誰知那劉陵甚是倔強,三日三夜硬是連綠衣的衣角都未碰得。他雖未有惡語相向,這種輕褻冷漠卻更是鈍刀子割肉般,令綠衣這樣性子柔順的人也受不住了,便上書自請回京。

阿茉雖覺綠衣可憐,但她深知此事的原委,母后原本不該亂點鴛鴦,強人所難。再看綠衣的書信字跡潦草,如蟹腳亂爬,不禁嘆氣:這樣的妻子怎能得文采風流的劉陵的青睞呢?這樣想著,她輕輕喟嘆道:“此事看來難以挽回了,與其讓阿姊在那裡受苦,不如接她回京,尋一忠厚可託付之人嫁了罷——女子的福氣,原不在有多麼富貴權勢,只在能得丈夫愛護珍惜為上的。”

王太后心中氣苦:想自己煎熬半生,費心經營,好容易才守得雲開見月明,兒子登上帝位,自家榮耀無限,誰想子女的婚事卻是一個比一個跌宕。綠衣不消說了,從小被棄,輾轉流離,好容易嫁人,卻又被夫家輕賤;就是自己那幾個皇室血脈的兒女也都是婚姻不諧,皇帝與阿嬌貌合神離,多年無嗣;南宮公主和親塞外,這兩年朝廷與匈奴戰事不斷,她一個弱女子獨自託身於敵國,境況可想而知;隆慮公主下嫁給了前丞相衛綰的兒子,誰知竟是個病秧子,舊年那衛駙馬一病不起,只給隆慮留下個遺腹子,如今也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