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候明心裡思緒萬千時,伍文武緩緩抬起頭。
“我——答——”
話未完,伍文武臉色突變,眾人只覺一陣微風輕輕掠過,再定睛,室內哪裡
還有他的影子?
番外一不能被看見的淚
初見到他時,我混在禁軍佇列裡手握著明晃晃的火把和染了血的大刀。透過
開著的房門,那個年輕的面相姣好的女子正溫柔的抱著他流著淚。
還只是個嬰兒,剛出生的嬰兒,竟然不言不語的努力揮著手想去抓住女人的
眼淚。嫩嫩的肢體,還不能豎直的小腦袋,映著燈火分外明亮的眼睛直直的只看
著女人。舔血多年的我竟然在看到這一幕時心裡產生了一種柔軟的情緒——憐愛。
若是自己的孩兒能出生,只怕也是這般可愛無邪罷。
來不及心痛,女人已經嘴角流血倒在一旁了。就像是看很慢很慢的拳腳演示
般,我慢慢的看著顧明臣的手泛著不一般的紅印上他小小的心口。
然後,高高的帝皇回宮,低下的我們開始清理餘孽。
“可憐的孩子,生不逢時啊——”
很多人已經去燒殺虜掠了,我左右看看,沒人注意我在做什麼。去給那個可
憐的孩子裹個屍吧,我發覺過來時已經邁步進了屋裡。地上的銅盆裡血水還有熱
氣冒著,泡著一把剪子。
我正想把那個可憐的女人放在地上平躺好,突然,護腕被什麼給抓住了。
是那個孩子。
嘴角掛著有些凝固的血,一雙無神的大眼卻又像燃燒著不死的火焰般直直的
看著我。看得我心裡都不禁顫抖——這是怎樣的眼神?這是怎樣的一個要把自己
魂魄都燃燒殆盡的求生的眼神?
我下了決心,把他放在布袋裡,裝成是自己收刮的寶物,然後與門外的兄弟
胡亂交待幾句便匆忙回了營地。
沒什麼可喂的,我只好上營地的母狗子那裡擠些奶。
他安靜的讓我給他洗澡、包裹被子、餵奶。然後一聲輕輕的奇怪的聲音:咿
~~~~~
我聽在心裡,卻像是帶哭的長嘆。
真聰慧的孩子,難道他也知道今晚之事太過慘烈麼?
從頭至尾,他都沒有流過一滴淚,便是被那摧心傷筋的一擊擊中,也未曾發
出半點聲音,這是怎樣的一個孩子?
等我發覺過來,我已經給他取了名字:伍三思。
我抱緊他的身體,在心裡立下誓言:從今往後,我定要保你護你,你便是我
伍文武的兒子!是上天給我的,我與青青的兒子!
我去找了候明,當初助他欠我一命,在助我逃出天牢時還了。眼下,我卻不
得不為了這孩子去求他。
我知道,他明裡是大內統領,暗裡其實應該是某個皇子的內應。
候明並未問我什麼,只是點頭應了。
等了半月餘,我總算是脫身了去。帶著三思,一路停停走走,慢慢往青陽而
去。有幾次,路上這小小的孩子突然便沒了氣息,更甚者,有個大夫說:“你還
是找個好地方把他好生葬了罷。”
我不信,當初有著火一樣燒痛我心裡的孩子會這麼輕易放棄生命。果然,三
思也是不信的,這大夫話未落音,他便張開了眼哭了出來。
他不知道,這是我見他第二次哭,救他的那天夜裡,他無聲的哭著,讓我心
痛了一整夜。
我把所有的積蓄都翻了出來給他找藥。然後帶著他出差、給他講解解屍過程
的點點滴滴,練拳腳與他看,帶他去劉書才處聽我們講解天下時事、揮毫潑墨。
他不怎麼出聲,像是個大孩子般懂事,聽話。只是每每看我時,那眼中不屬
於同齡孩子的沉靜與隱藏在其中的一絲難以讓人查覺的若有所思讓我不安,彷彿
他和周圍所有一切,包括我,都隔了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牆。
這樣的態度讓我不知不覺的不當他是個孩子。
他在慢慢長大,胸口所受的內傷在湯藥的幫助下也大有好轉。
我看在眼裡,心裡很是安慰與不安,以為他已經泡藥湯了,自己一個人端著
酒坐在院子裡想喝上兩口,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