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沒有漆漆黑那個軟骨頭給侍候,還真有些不習慣啊。”
“老二,可是你看他不順眼,出主意騙他去那個院子的。”
“老三你不也早就想把那種軟骨頭永遠趕出門,不用每次讓別的老鼠說我們有個這樣的弟弟笑得你抬不起頭來麼。”
“二哥,我是這麼想,你不也一樣?大哥更巴不得那孬種早死早投胎,免得臭了咱們的名聲麼?好歹咱三兄弟在這城裡有些名氣了,可有那軟骨頭在,咱們總是讓別的老鼠要諷不諷的,還不如除了它,咱們也好過些逍遙日子。再說了,既然是兄弟,為了兄弟著想讓咱們過得舒舒泰泰也是給它機會體現咱們的兄弟之情嘛。”
如果可以,我真想,我沒有聽到這些話。
“不過也怪它命不好,其實我也給了它機會的。”
“大哥,你少裝好人了你。”
“怎麼不是?全城的老鼠都知道那院子裡的人是從地獄最深的地方來的,我想它再閉塞也應該知道吧。我當時是想,若是它知道了,還像平時那般膽小自個兒又跑出來給我們求饒,我就罷手算了。可它進去就楞沒出來,當然是自己找死了,所以說是個命。它生來就是個賤命,死也是個賤命。”
“這麼說來,倒也是啊。還好咱們立馬就回來了,聽說,咱們才走不久,那房子就全裂開了,裡面的樹啊什麼的都死光光了,全變成了灰白的,一碰就成了灰。”
“好,慶祝咱們擺脫了個臭包袱和命大福大,來,吃塊肉。”
“好!”
“好!”
聽著哥哥們的嘻叫聲,大口的啖肉聲,我突然一點也不想進那個我所謂的家。
家人。
這就是所謂的家人。
直到感到臉上溫熱的,我伸出爪子抹一把,才知道自己居然流了眼淚。
也許,我早就明白會有這麼天,可自己還要裝,還要假裝自己活在一個溫暖的家庭。
漆漆黑,是時候放開了。
你已經長大了,你不能再沉溺於從前的懦弱,從前的卑乞從前的幻想活著了,你已經脫了胎換了骨,你的人生,不再在別人手上,而是在自己手上了。
去吧,永遠離開這虛假的過去,去找自己的將來罷。
不再看前方,那透過黑暗出現在我眼裡的家一眼,我轉過身邁開大步向灰溜溜家走去。
我要告訴灰溜溜,我喜歡它。
不管它是否接受,我想這種心情,我要告訴它。然後,我才能走得了無牽掛。
灰溜溜不出聲,只是看著我。
是了,像我這樣的從前活得低下的傢伙怎麼配喜歡它?怎麼有可能會讓它喜歡我?
轉身我便要走,然而卻聽到灰溜溜說:“漆漆黑,你現在終於像個男子漢了。也許,從前我並未看清你,我應該多瞭解你一點,你難道不要給我這個機會,也給你自己這個機會?”
灰溜溜的聲音,突然就像仙樂一樣美妙動聽,聽得我心裡像狂風暴雨一樣的激動,聽得我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灰溜溜給我機會了。
不管是不是看上我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懦弱的軟骨頭,不管是不是看上我現在擁有強大的力量,我都不在意,我的心裡,只剩下欣喜若狂。
我與灰溜溜徹夜長談。彼此沒有半點保留。
我坦誠我的膽小我的害怕我的理想我的渴望。
灰溜溜的眼神一直在變化,最後很堅定的抬起頭。
“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現在變強了,而是漆漆黑,你其實一直都很堅強。我理想中的伴侶,我想就是你這樣的。”
於是,我帶著灰溜溜走了,到了尊上的手下做事。
尊上叫我好生守著三思。
透過半敞的床簾,我能清楚的看到,三思大人露在錦被外面的面板上青的紫的紅的,四處都是,像是被人狠狠打過一次,卻又有種奇特的美麗,很撓心,很誘人上前去摸摸看。而房間裡,則有股很濃烈的味道散不去。
我知道三思大人什麼都知道,可是他什麼也不問,眼睛清亮得像是早晨花瓣上的露水,總是透過我的身體落在遙遠的地方。
灰溜溜小心的問我:“三思大人的眼睛好漂亮,是不是這世間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總覺得他一眼就什麼都曉得了似的。”
我點頭。
雖然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可是喂粥時,三思大人卻對我說謝謝。
我從未想過,會有人對自己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