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不得手裡的東西,急上前去把夾子小心取了,仔細看它的腿。
血淋淋的,一截骨頭已經戳出了皮毛。
“別怕,我不傷害你。你看,腿已經斷了,我要給你接上。”
我的眼,在看到那血,那傷,竟絞痛起來。然而還是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儘量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慰那隻想掙脫我的驚恐的灰兔子。
我一點也不掩飾的用上了法術。
看著這兔子的腿在我手上慢慢接好,如果當時我能有現在這般的法力,灰溜溜與那些兄弟,或許就不用白白犧牲罷?
拉回心神,這兔子在我手裡,已經不再掙扎,黑豆般的眼定定的看著我。我亦仔細看它。
不是灰溜溜。雖然那瞬間,讓我以為是灰溜溜回來了。可是灰溜溜怎會長得這般大呢?灰溜溜是老鼠,不過它一個腳大罷了,怎麼會是灰溜溜?怎麼會……
“走罷,這洞子已經不能住了,你以後要小心些。”
我囑了這兔子幾句,鬆手讓它走。
它很彆扭的跳了幾步,又回頭來看著我。
如果,是灰溜溜該多好。
我忍著突然而來的心酸,道:“走罷。”
它不動。
“快些走。”
我突然害怕看到這兔子,更怕看到這兔子的眼。這讓我不能自己的想起灰溜溜,想到讓我心裡突然痛突然煩躁得不行。
“還不走?等我吃了你麼?”
兇完,我便悔得直想抽自己嘴巴。
我這是怎麼了?
正自惱怒間,驀的一陣白煙,然後一個著了灰衣,頭上別了支青木飛雲如意簪的年輕女子出現在我面前。
“謝謝恩人救命治傷之恩。我叫巧巧,我……”
這話未完,似是不支的倒在地上又化作了一隻兔子。
原來是剛剛修得道行的小精怪,作人形,還是極為難。難怪一隻夾子也逃脫不了。
不過,她的模樣真好看……如果灰溜溜在世,許也長得如它般罷?
我依稀,聽到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問我名字,問我住處,我依稀聽到自己一一作了答。
然後在它一句:“我以後來找你”中,呆呆的目送它離去。
巧巧自那日後便常來找我了。
然後說要嫁與我。
我的心,一邊因跟她在一起而雀躍著,一邊因跟她在一起而對灰溜溜愧疚著。
巧巧什麼都不知道。
在我第七十六次拒絕她後,她紅著眼看著我。
然後對我說:“漆漆黑,你真的要活在過去裡而不面對我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生離死別這麼多年,你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出我,而只活在過去裡?你其實,並不愛我,並不愛我前世還是隻叫灰溜溜的老鼠罷?”
什麼?
“師父與我曾打了次賭,說你定不會認出我來。我卻很堅定的說,你定認得我。我以為我會贏,然而我卻輸了。輸了,從師父找到我帶我到你面前時就輸了。我以為,只要我勇敢的向你表白,你就會知道,然而你卻什麼都不知道。我輸了,是我輸了……”
巧巧的眼淚晶瑩剔透,每一滴都滴在我心上。
你在說什麼?我一點也不明白。
巧巧,你說什麼?
你說的是什麼?
眼裡,那個灰色的婀娜的身影越行越遠。
我像是被雷劈中般動也不能動的看著巧巧慢慢走出我視線。
然後,我突然跳了起來。
巧巧,你別走,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好不好?你再說一次,再對我說一次!
“巧巧!巧巧!你不要走!我,我,我愛你——”
灰色的身影不動了。我激動得趕緊上前去緊緊抱住她。
“巧巧,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麼?是不是?”
“我等了一百一十年,前世裡,你總是說不出口這話來,而現在,我總算等到了……等到了……”
巧巧不理我,在我懷裡哭了起來。
我低下頭,輕輕抬起巧巧的臉,給她精緻的臉上擦去那讓我心疼的眼淚,然後輕輕的親上她柔軟的唇……
然後我聽到不遠的樹叢裡,假道士和紅鸞黃鳳他們壓低但仍因得意而沒有全壓下去的聲音。
“哪,我就賭漆漆黑肯定會追上來再親下去。我贏,兩小鬼要願意賭服輸,把寶貝交出來吧。”
“靠,算你狗運。要不是你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