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你不認識的……和你……”
他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念著,我從起初的震驚到平靜下來不過幾秒鐘的功夫。
似乎是沒察覺到我的反應,方井之又輕輕問道:“井井,是不是怨我?”
沉默片刻,我慢慢開了口,我說:“哥……你別這麼說,就算知道真相,大家也都是心甘情願的。”
又是一陣沉默後我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頓了頓我又加了句:“應該不是來救我的吧……”
如果是,怎麼會在這裡跟我聊這些。
就在這時身子慢慢被移出床底,我爬起來靠著床沿坐在地上,看向方井之。他雙臂搭在膝上,臉上卻沒有了他以往常見的笑容,再開口時他沉聲道:“井井,你知道我讓你們找的那個地方是做什麼的嗎?”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眼神裡的光帶著不捨和希望,像是一場告別。那一刻,心跳突然一滯,我也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卻還是想聽他說出來。
他說:“那裡……就是你化神的地方。”
不熄不滅的火焰,熔盡這世間的一切,包括我這一身凡軀,也將在那裡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這一場涅槃後,誕生的卻是這世間唯一的希望,那個最後的神。
時間彷彿凝固在這一刻,我看了眼窗外被火光點亮的夜色,輕聲道:“原來這麼快……”
方井之輕輕嗯了一聲:“我隱瞞了你化神的時間,想盡一切辦法甚至不惜犧牲方井然來保護你在此之前不受傷害,建立獵魔隊培養夏風都是為了他能分擔你成神前滿溢的神力從而不被外人發現,試探蘇戈以此確保他是任何意外情況下都能保護你的人,還有非魚,在同你相處那麼久後才能在你逃離a市的時候模仿你的氣息和外貌以此來吸引已經發現真相併且開始追殺你的魔族……”
他嘆了口氣,緩緩道:“流劍是我讓莫川引過來的,他以為殺死你的辦法就是將你推進那火焰中,其實井井,還記得方井然是怎麼死的嗎?流劍如何殺死方井然就是你如何殺死流劍的辦法。這才是我讓蘇戈帶你去看的目的。在你化神後你會失去現在所有的記憶,只有這個我會烙印在你身上。”
我看向方井之,啞聲央求道:“哥……能不能……不要讓我忘了夏風……”
只要還記得他,哪怕被燒成灰燼我也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
方井之靜靜的看著我,沒有回答。良久,我又輕聲問道:“那能不能……讓我見他最後一眼……”
他慢慢站起身,拉開房間的門,我還以為夏風就等在門外,卻沒想到,他回頭告訴我:“井井……這段時間跟著你的非魚,就是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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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井之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外漫天的火光中。他算好了我這輩子要走的每一條路,然後在我赴死前同我作了一次告別。一場短暫,卻痛徹心骨的告別。
後來,流劍很快就找到了我,他把我帶進那寸草不生的山谷,在破開封印的山頂,指給我看那洞口下熊熊燃燒的火焰。他說:“真是沒有想到,你才是最後的神。”
洞口上方騰起的熱浪已經將人灼燒的分外難受,深不見底的洞穴中一片火海,每一寸跳躍的火苗似乎都在飢渴的等待著可以燃燒的東西。
我看了幾秒鐘,然後移開視線,四下望去,想要找尋非魚的影子。
臉突然被流劍給掰了過去,他令我直視他的眼睛,帶著一絲不滿的質問我:“你不害怕?”
我將視線從他的眼睛慢慢移向他的心臟。近半年的時間,方井然死前的畫面依然深深的刻在腦海裡,流劍將他的手掌劃出血口,然後穿進方井然的胸膛……
雙手情不自禁的握成雙拳,我再次看向流劍:“我迫不及待的想跳下去……”
流劍愣了一下,他皺皺眉,眸子裡帶了一抹疑色:“哦?就這麼想死?”
我笑了笑,掙脫他的束縛,朝後退了兩步:“是啊……沒有死,哪來的生……”
遠處的山頂此刻已經迎來黎明的曙光,我抬起頭,看向那遙遠的天際,忽然發現霞光滿天,蒼茫雲海間紫氣升騰,方井之,蘇戈,長弓,子盾,還有南燁神君和眾多我不曾見過的神仙正立在雲端上,手持法器儀仗陣列開來,像是一場儀式的開始……
卻獨獨,沒有夏風。
流劍面露驚色,再回頭看我時眼神裡充滿了恨意:“你們到底再做什麼?”
我再向後退一步,說:“你不如……問問另一個我……”
說完,我便朝後倒去,身後騰起的熱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