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翰搖搖頭,西夏人的德性他略有了解:“党項人不會那麼聽話。”
“党項人若是老老實實的把天祚送過來,就給他們土地。若是不聽勸,那就出兵打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完顏宗望灑然說道。
“說得也是!”完顏宗翰大笑著,把坐騎的韁繩交給了迎上來的一個馬伕。拉著完顏宗望一起向自己的主帳走去。
完顏宗望卻停了步,死盯著那馬伕牽馬遠去的背影,吃驚道:“那是婁室的兒子活女罷?!”
“沒錯,就是他。”完顏宗翰側頭瞥了馬伕一眼,點頭道,“虧你還能記住!”
完顏宗望的眉頭皺了起來:“好歹他也是族中有名的勇士,父皇也多次賞過他,你怎麼把他當奴僕來作踐?”
“勇士?……”完顏宗翰冷哼了一聲,“我大金最不缺的就是勇士。婁室害死了我女真的上萬兒郎,沒殺了他抵罪已經便宜他了,難道還能讓他帶兵不成?……當初你不也是同意把七水部給分掉的嗎?”
完顏宗望搖頭不語,雖然他很同情完顏活女的遭遇,但完顏婁室一下丟掉了上萬族中勇士,也是不爭的事實。比起那些枉死的族人,完顏活女能活著,已經算是幸運了。
還沒走遠的完顏活女死死的咬住下唇,完顏宗翰和宗望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由於長生島的慘敗,倖免於難的完顏活女仍難逃罪罰。其父完顏婁室留下的近萬七水部眾,被完顏宗翰、完顏銀術科等宗室大將給瓜分乾淨。他父親完顏婁室的妻妾,以及他的妻妾,都給人奪了去,完顏活女本人也一下子從手握重權的七水部族長之子,變成了一文不名的馬伕。
每天,完顏活女都在馬廄裡洗刷馬匹,處理馬糞,稍有懈怠,便是一通責罰。周圍的馬伕也知道他的過去,每每當面羞辱於他。這樣的磨難,已經持續了近三年。左手探入懷中,完顏活女緊緊的捏住七水部歷代族長沿襲傳承的小刀。
“趙瑜……粘罕……銀術科……”他咬著牙低低念著仇人的名字,這是支撐他三年的心理支柱,時常在無人時暗中念著。
但今天他又加了一人:“……斡離不!”
已經坐在了營帳中的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卻不知道完顏活女把他們當死敵對待,就算知道也不會太在意。馬伕和勃極烈的身份差距,有如雲泥之別,一個馬伕把他們當仇人,對他們來說不痛不癢,殺死他,不過如同捏死一隻蚊子。
坐定下來,完顏宗翰使人出去措辦酒席,又問道:“你去看過都勃極烈沒有?”
“父皇還在睡,沒敢進去打擾。所以出來轉轉,正好看到你了。”完顏宗望搖頭說著,臉現憂色。阿骨打畢竟老了,今次去南方走了一遭,就生了病,養了近半年也不見好。一病半年,阿骨打的身子骨已是瘦骨伶仃,完全不見當年英武豪雄的樣子。完顏宗望也是有見識的,知道他的父皇最多也只剩一兩個月了。
“不必太擔心,陛下有天命在身,過些日子必然會好起來的。”完顏宗翰寬解了一句,不想再多提此事,換過話題問道:“那張覺投宋的訊息你聽沒聽說?”
“聽說了!好像闍母叔叔已經帶兵去。”完顏闍母是阿骨打的異母兄弟,論年紀,比小字輩的宗望、宗翰還小几歲。
“但闍母就帶了兩千人。”
“沒關係,天太熱,也派不出多少人。現在只是去打個招呼,到冬天再解決他也不遲!”完顏宗望完全沒有把張覺的平州軍放在眼裡。
完顏宗翰搖頭,“光解決張覺還不過。還得向南朝問罪才行!”
完顏宗望抬眼看向宗翰,在對方的眼底看見了難以掩飾的喜色。他微微一笑:“真要多謝張覺了!”
“也要謝謝南朝的皇帝!”
酒送上來了。宗望舉起酒杯,淡笑道:“過兩年會去東京開封謝他的!”
注1:即今天的安固裡淖。位於河北省張北縣。其得名,一說,其地南北皆水,以其兩水,故名。但另有一說,因其水禽唯鴛鴦最多而得名。本文取後一種說法。
注2:青牛白馬為契丹族的圖騰。‘相傳有神人乘白馬,自馬盂山浮土河而東,有天女駕青牛車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葉山,二水合流,相遇為配偶,生八子。其後族屬漸盛,分為八部。每行軍及春秋時祭,必用白馬青牛,示不忘本雲。’
第二十章 文治(上)
宋宣和五年七月十七,戌辰。 【西元日
基隆府。
東海王宮御書房。
“鄭居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