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對她不過是利用拉攏李家的棋子。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司空玉才是帝王心尖上的女人。
連司空玉自己,也對少年相伴的夫君傾心信任。
直到他們的長子,那個端方文雅的少年太子,莫名其妙地暴斃在寢宮裡,永榮帝卻對此敷衍了事,處置了幾個太醫便草草結束。
她的孩子蒙冤而逝,終於將司空玉從對永榮帝的無端迷戀當中驚醒過來。回首一看,司空家族已經沒落,李氏一族強勢崛起,李煙兒已經佔據了永榮帝的全部心神,當年那個精明的年輕君王已經不見,如今的這個男人眼神飄乎,身材幹瘦,陌生得令她不敢相認。
而她惟一還剩下的小兒子宋朝硯雖被封為太子,卻幾次三番險些出了意外,步上前太子的後塵。
司空玉只能將所有的精力和勢力全部用來保住小兒子的性命,戰戰兢兢地生活在深宮之中,不知何日是個盡頭。
以李家和李煙兒如今的強勢,如果他們真的豁出去害死小太子,扶持李煙兒的兒子宋朝禮當上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永榮帝一心寵愛李煙兒,比起小太子來,他更偏愛李煙兒所生的三皇子宋朝禮。即便小太子真的出了事,他也不會過問。
但是李家似乎並無此意,因此司空玉才能在這夾縫當中艱難地保住小太子。李煙兒幾次三番對小太子下手,卻都沒有要了他的性命,只把司空玉嚇得如同驚弓之鳥,更加著緊地看護著小太子。
如同今日這般將吃下肚的東西催吐出來,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小太子只有五歲幼齡,幼嫩的食道如何禁得起這樣經常性的反嘔?這一次輕易傷了食道,也是連年累月以來累積起來的傷害所致。
無論如何,那些朝不保夕,甚至生不如死的日子,到今天終於可以徹底了結了。
皇后司空玉一身輕鬆地回到興寧宮,脫下身上的金絲鳳袍,卻換上最正式的皇后品服,然後靜靜地坐在正殿之上,等著最終的結果到來。
從京城最中央的皇城之內傳來數道直衝天際的黑煙,還有那悠遠綿長的鐘聲傳出厚厚的城牆,迴盪在方圓數里之內,如此異象,自然吸引住了皇城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大街上的行人紛紛駐足,酒樓店鋪中的客人也疑惑地走到街邊,遙遙地望著皇城的方向。
“怎麼回事?”
“是不是皇上有什麼旨意下達?”
“難道是著火了?”
眾人議論紛紜,莫衷一是,只是誰也猜不確切那深宮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正在皇城南側的羽林衛所練兵的林顯聽到那鐘聲之時,一怔之後頓時面色大變,暗道:“糟了。”
馬上點齊衛所中現今所駐五千人馬,迅速趕往皇宮馳援。
另外五千人馬如今正在皇宮內外當值,應該早已趕去救駕了。
林顯不知道皇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當箭樓鐘聲響起之時,就是皇城當中遭遇了生死存亡的危機。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那些遠離主幹道的曲折彎繞的無數條小巷子裡,平日裡誰也懶得去多看一眼的貧民聚居之處,三三兩兩的年輕男子走出低矮的家門,彼此相視一眼,默默地走向各自所在城區當中距離最近的廣安堂粥藥倉庫。
粥藥鋪子向來是由謝景修出人出力維持,蕭御並不知道具體運作。
設在城外的粥藥鋪子是直接向百姓派發粥藥的據點,除此之外,還有四座倉庫式的大院設於皇城之內,負責採買堆放鋪子裡所需的米糧藥草。
城外的粥藥鋪子幾經易主,城內的倉庫卻一直把握在謝景修的手中。
因為簡六小姐以前的高調慈善,京城內幾乎無人不知城內有這四處冤大頭一般的大倉庫。
每隔一段時間就一車一車地把糧食藥草採購進來,沒幾天便盡數分發到城外的粥藥鋪子裡白送給那些刁民,這不是冤大頭是什麼?!
不知情計程車紳百姓只會暗笑元王世子年少風流,散盡千金只為佳人一笑,以致後來他為娶那個民間來的世子妃毫不猶豫與簡六小姐決裂之事,亦是作為一段風流秩事在街頭巷尾之中流傳許久。
如今,那被視為冤大頭的四座倉庫之內,突然有千百人影如同憑空出現一般,在倉庫內寬敞的庭院當中肅然列隊。
他們有的穿著貧民的短打,有的還擔著貨郎的擔子,有的身著書生的長衫,有的腰間還繫著大廚的粗布圍裙。
形形色色的人等列成整整齊齊的縱隊,如同訓練有素計程車兵,場面詭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