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戈的出現打碎了我的幻想,我意識到自己終究還是那個生吞寂寞的人。塗皓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或許他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胡戈的隨性和張揚在我的眼前表露無遺,寂寞似乎和他也有關係,只不過他在盡情釋放著自己的寂寞。
“這麼晚還不睡?”我問。
“心情不好。”胡戈說。
胡戈一個人住在大溪溝,兩室一廳的老房子。原本,他和室友一起住,後來室友搬走了,如今要交三個月的房租,室友卻遲遲沒有把錢打給他,弄不好他得一個人承擔下一套房的租金。
胡戈說,自己有一個男友在外地。他非常愛他的男友,但是他仍然還是會感到寂寞。這讓我聯想到我和塗皓,只不過塗皓不是在異地,而是在異世界。
我問他,為什麼忍受著身處異地的痛苦,而不去找男友呢?胡戈說,他的男友有自己的生活,不方便去打攪,只要他每個月會來看自己一次,就非常知足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另一個生活,在這個生活圈裡不能存在像我們這樣的感情。這就好像塗皓作為醫生的這個生活圈,他屬於病患的世界,屬於遙遠的非洲部落,屬於虛無的天國。
壓抑在內心的寂寞好像找到了一個視窗,我決定和胡戈見一面。胡戈正在找工作,時間比較充裕。因為第二天是週一,如果要去胡戈那裡,就要等到下週末了。所以,我想讓胡戈過來。
胡戈在我這住了兩個多月。期間的一個月,我去了廣州出差。這一個月,胡戈就和我的同事韓青兩個人一起住。
“你現在住的地方是不是離你上班很近?”我問。
“不,我在南坪。”胡戈說。
“那好,我是想讓你過來陪我一週,室友回家了。”
“不要。”
“好吧,我找別人陪。”
“嗯,你BF?”
“他要上課,大學城。我就是一個人睡房子裡有點害怕。”
“怕個屁啊。”
“從小的習慣,不知道怕什麼,想到什麼怕什麼。”
“我明天休息,到時候我過去搬東西。”
“什麼東西?”
“還有幾件衣服,被子,音響在你那裡的。如果搬完了,我就把鑰匙放你那裡。我過去之前都給你說。”
胡戈,就像這個地名“大溪溝”一樣,你住的地方確實有點破舊。一路上,經過一段古樸的石板路,像是民國時期遺留下來的遺址。繞過好多建築,沿著一上一下的階梯,我終於跟著你到了你的家中。房子很舊,應該是八十年代的單位房。這樣的房子也有優點,就是冬暖夏涼。房間裡的空調雖然沒開,但是我並不覺得熱。這是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你說,這裡就你一個人住,室友搬走了,現在另外一間房空著。你的房間裡,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一個書架。書架上的書很多,你說他一直在考研究生。你開啟了電腦,播放起音樂,電腦是索尼的,音樂是濱崎步的。衝過澡後,我們躺在床上,電腦開始播放泰國的恐怖片。你喜歡恐怖片,而我不敢看,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就在最嚇人的時候,我緊緊閉上了眼睛。那些恐怖的畫面,一旦進入我的視線內,就會永遠留在我的腦海,等到我一個人的時候,再跑出來嚇唬我。
再去你的家中,氣溫已經變得十分高傲。五月天,盛夏光年,火爐的節奏。你帶著我去坐了最近才開通的軌道1號線,是重慶的第一條地鐵。這其實是我第一次坐地鐵,長沙是沒有地鐵的。我畢業那年,才開始挖隧道。你特意帶我進了第一個車廂,透過玻璃,可以看見駕駛室,以及列車前進時,遙遠的前方撲面而來的視野。坐過地鐵後,我們買了一個西瓜,拿著勺子,一人吃一半。你本來說要看恐怖片,被我阻止了。於是,你找了一部喜劇片,叫《修女也瘋狂》。
端午節,公司放三天假,我去你那兒一起吃飯。到超市買了一些蔬菜,還有烤鴨。你在家裡自己弄起了套餐來。我則負責在房間裡玩電腦。相比,你真是勤快多了。吃過飯,你又找了一部恐怖電影看,叫《死寂》。我對玩偶沒有特別的喜好,所以對這部電影也談不上恐懼,只是整部影片所呈現的氛圍讓我不寒而慄。因為一半的時間,我要麼緊閉眼睛,要麼哇哇大叫,要麼躲進被窩裡,所以根本不知道整個劇情在講些什麼。你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還不停地一邊跟我解釋劇情,一邊說我是個膽小鬼。而我則大方地承認,自己的確是個膽小鬼。因為沒來得及閉眼,只不過是看到了幾眼恐怖的畫面,滿腦子便都是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