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手冢滿意地靠回椅背上繼續閉目養神。
“爸媽我和哥哥回來啦。”千光在玄關前脫鞋,換上棉布拖鞋後噔噔噠噠地踩著木質地板走進屋:“好餓啊,你們吃晚飯了嗎?”
手冢彩菜圍著圍裙驚喜地從廚房撩簾出來:“晚飯還要一段時間,你先去洗澡吧。”
“去拿換洗衣服,”手冢國光輕拍她的後腦勺:“我去幫你放水。”
“身上感覺黏糊糊,”千光皺眉嗅了嗅襯衫領子:“天氣好熱啊,我想要冷的洗澡水。”
“熱水,”手冢國光一票否決:“快去。”
他徑直走到浴室,開啟水龍頭後,潺潺流出溫度正好的熱水,霧氣蒸騰中他躊躇地衡量了下,還是伸手去拿了花灑,淅淅瀝瀝的冷水流出,他加入浴缸,不時地拿手背試溫。
“你啊,不要太寵千光啦。”不知何時,手冢彩菜出現在他背後,倚在門邊笑說。
寵她,有嗎?手冢國光有些意外,家裡寵千光的要排著隊,怎麼也輪不上他吧。
童年中最深刻的印象,莫過於他早起在庭院裡練習揮拍時,千光躺在室內的榻榻米上,手持遙控百無聊賴地換臺,桌上是爺爺早起特地給她摘的無花果,新鮮水潤,打著千光專供的標籤。
在他想成為嚴於律己,自我剋制的男子漢的時候,千光卻能在爺爺的膝蓋上打滾撒嬌,睡到自然醒爬起吃午飯。嚴肅的爺爺對他的錯誤吹鬍子瞪眼,嚴格要求他的品行道德,著重塑造他的獨立的能力和堅毅的性格。待千光卻如手心寶心頭血,給予無邊的溺愛和放縱。
手冢國光,在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他們家存在的,男女間的性別歧視。
千光和他確實不同,病癒後她如脫胎換骨,脫去陰霾的外層後,是顆玲瓏剔透的七竅心。她是冬天的暖襖夏天的涼風,言語甜蜜,行為貼心,真真是令人疼愛到骨子裡。五官漂亮還帶嬰兒肥的女孩笑起來如暖陽,可以瞬間擊中長輩的心靈。特別是接受了兒子早熟不依賴父母而有些遺憾的手冢兩夫妻,以及因為心疼而看她千般好萬般好的爺爺。
媽媽,她蹭在手冢彩菜的脖頸,親暱地說話:明天遊園會我穿什麼好?她毫無形象地抱著手冢國晴撒嬌賣萌,父親對她幾乎是千依百順。千光的到來,於他們來說,像是突然出現的雨後彩虹,或是突至而來的老友信箋,這份禮物令人驚喜而感動。
他不是沒有督促過千光,為了鍛鍊她的身體素質和意志力,他嘗試過暴力手段拖起賴床的千光和他晨跑。明明對其他人來說只是一個眼神就能傳遞到的命令,無論是拉下臉的呵斥還是冷然的言語都對她無濟於事。
她永遠能無視冰山的冷硬,厚顏無恥地貼上火熱的臉來:“我好睏啊,我不去嘛……”
母親也是,每到這時就幼稚地把女兒往身後藏,跟著又是勸說又是求情,毫不掩飾對千光的偏心。庇護她一時,又能守護她多久呢?
只是再仔細想想,如果是他一心堅持的事,母親又怎麼阻止得了呢。
他的信條,他的原則,他的標準,他的堅守,遇到千光後總是會莫名其妙地被扭曲和打折扣,根本就不像那個從不退讓到有些刻板固執的手冢國光。
他不喜歡甜品不健康的高熱量,討厭零食中的人造香精和新增劑。卻不但不能阻止嗜甜的千光放棄饞嘴的習慣,反而在她鍥而不捨的“安利”下嘗試各式蛋糕點心,甚至有些貪戀糖分帶來的晴朗心情。
他相信那些平時不努力,臨到頭抱佛腳的,應該任由其自生自滅,食下苦果深刻反省後,懂得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然後在千光求補作文時,恨鐵不成鋼地耳提面命後,再回房幫她寫那些堆積如山的遺留任務。為了她不被老師發現和懲罰,特地去模仿幼稚的遣詞造句和筆跡。
他嚴於律己,以身作則。作為學生會會長,工作成績優異,品學俱佳。卻要無可奈何地幫她掩飾翹課去看演唱會的現實,在本該在圖書館晚自習的時間被拖去情人橋的湖邊,看夏日廟會漫天燃放的絢爛焰火。
甚至在知道她喜歡不二後,極力忽視內心因某種佔有慾引起的不快,在她的軟磨硬泡下,有意無意地創造機會,人生初次生硬地給多年的朋友拉皮條。
想要放縱她的,一開始就是他啊。
“手冢,現在千光的目光現在千光的目光,全部在你身上。但如果有天她的注意力轉移給另外的一個男人,你會不甘心嗎?”
節骨分明的手指碰到浴缸中的水,他把手進入水池,湧動的水波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