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這會子送達的。
康熙一聽說是暢春園的訊息,竟立即就以一句“太子需得為大清、為阿瑪保重自身”,匆匆結束了往常大概還要絮叨一刻鐘的話,得知“大小平安”的時候看似面色不變,倒是聽說“是個小格格”之後倒笑了,彷彿他真的更樂意賈嬌嬌生個女兒一般。
然太子知康熙甚深,自然看得出他在“大小平安”的時候是歡喜,倒是“小格格”時反而很有幾分遺憾。
這個發現讓太子不禁也有些遺憾:
雖然汗阿瑪待他依然極好,但他到底漸漸大了,也不好像小時候那般肆意撒嬌,汗阿瑪對他再好,也不好像小時候那樣隨意親暱,偏生的後頭又還有那許多小弟弟小妹妹,一茬兒接著一茬兒的,倒都仗著年幼、很是分了汗阿瑪的寵愛去。
太子這時候,還不認為底下的弟弟們能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何況只是個小妹妹。
他只是膈應這些小的分走他的阿瑪而已。
好在賈嬌嬌到底還是不同些,顧嬤嬤當年照看太子出花兒的情景,太子或者記不清了,但他總不會忘記,若非顧嬤嬤,連他阿瑪都活不過幼年。
況且賈嬌嬌的直率傻氣,給太子的印象也夠深刻的。
所以他只垂了垂眼瞼,抬頭又是笑:
“弟弟自然是極好的,妹妹也沒什麼不好。再者生在頒金之日,到底是女兒家更貴重些呢!依著孩兒看,咱們家這小格格啊,日後定是個宜室宜家、兒孫滿堂,為我滿洲誕生許多大好兒郎的好額捏——
這麼算起來,日後一大群能幹的好外甥,可比今兒只得一個小弟弟划算些呢?”
康熙掌不住笑:
“虧得你好意思,弟弟外甥兒的,也是能用划算不划算計較的?況你妹妹自己才從血泡泡裡頭抱出來呢,你就想著要她給你生一大群外甥?還要個個能幹?你當是新得了個妹妹呢,還是新得了頭小豬呢?”
太子一本正經:
“自然是妹妹了,怎麼會是母豬?若妹妹是母豬,兒臣成什麼?汗阿瑪又成什麼呢?”
康熙假意瞪眼:
“沒大沒小的,竟連朕都編排起來了!該打!”
太子連忙起身打了個千兒:
“阿瑪賜打,兒臣本不應辭,可又恐傷了‘身體髮膚’倒惹了阿瑪心疼、反成了不孝,再則今兒這日子,兒臣也不好帶著幌子出門去,不如阿瑪許我認了罰罷?”
康熙猶自佯怒:
“認罰?倒要如何罰?”
太子笑吟吟:
“兒臣一粥一飯莫非阿瑪恩賜,又不敢損及自身累阿瑪心疼,倒不如,讓兒臣為小妹妹仔細相看著年歲相近的好兒郎,整理出冊子讓阿瑪挑個好女婿?”
康熙啼笑皆非:
“你妹妹才出生,你就又想著外甥,又想著妹婿了?”
太子忽然間就黯淡了神色:
“也不怕汗阿瑪笑話,兒臣,兒臣也是有過女兒的人,那會子真是一想到那粉團團養大了不知道要便宜哪個臭小子,就心疼得直抽抽,可又不可能真留在身邊一輩子,不過是早早兒在蒙古各部看著合適的兒郎罷了,沒成想……”
康熙一想到太子去年那個四月生、八月就沒了的女兒也很有幾分嘆息,有心安慰兩句,又很知道這時候安慰再多也不過是虛言——
當年承瑞承祜他們沒了的時候,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也就是如今年紀大了,兒女多了,對後頭那些小的能忍得住在立住前不去期待了,方才不至於如承祜時候一般,忍不住涕泗橫流罷了。
可憐保成那個卻是他的第一個孩兒,可如何不心疼?
康熙看著眼睛微紅,卻還是勉力笑著不讓自己憂心的兒子,真恨不得還是他幼年時,能好生抱到膝頭柔聲安慰的時候,然而時光到底不能倒流,再心愛的兒子也不能總停留在幼生期,康熙只得拍拍他的肩膀:“以後有你操心的時候,你後院如今不久又有一個孕婦了嗎?不過朕還是更希望是個長孫,哥哥頂在前頭,也好護著妹妹嘛!”
太子聽得汗阿瑪聲音微哽,原本一分傷心到這弄出五分真切來,但他笑容也更真:“是,哥哥就要護著妹妹的。前頭那些妹妹年歲接近,兒臣就是做哥哥的也不能不想著男女有別四字,如今這一個,倒比兒臣的女兒還小些,反更可親近幾分。”
康熙大笑:
“是是是,你只管拿出挑女婿的勁頭,給你妹妹挑個好夫婿就是。”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