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可能。
越清風對奚玉棠功法的概括太過貼切,可不就是集各家所長而取生路,非心志堅定不能行?
實力越高隱患越大,放在越清風這種不世天才眼中,怎麼看不出這中間隱藏的巨大危機?
奚玉棠有可能隨時走火入魔、爆體而亡,這讓他怎麼能不震驚?
反正話已說開,哪怕越清風再不能接受,奚玉棠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斷無回頭之路,除非散盡功力、自廢武功,或可試著擺脫危機,但這怎麼可能?
她正是因為要報仇、要在最短時間內立起來,才會義無反顧選擇太初心法,事不成之前,一切免談。
瓢潑大雨,電閃雷鳴,杭州城半夜突如其來的一場雨,彷彿一盆透心涼的冰水,將越清風從頭到尾澆了個透。
偌大的未央居,除了兩人所坐之處外,四周盡已被雨水打溼,紗帳群魔亂舞,狂風呼嘯猙獰,猶如他此時驚慌而劇亂的心。
奚玉棠遙遙坐在對面,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淺笑,漆黑的眸子裡有鎮定也有也嘲諷,酒後的紅暈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如既往的涼薄之情,就連眼底那道長長的疤痕都彷彿在這樣的雨天裡變得猙獰而刺眼。
從她說完那句話後,便一直這樣慵懶無害地望著眼前人,看著他從震驚到驚懼,再到憤怒,最後歸於無盡沉默,臉上的笑越發無害,彷彿看越清風變臉是件極打發時間的消遣。
她甚至忽然覺得,能讓這位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有這樣多變的表情,還挺有成就感的。
“你……”
越清風終於開口,卻在下一秒爆出了劇烈的咳嗽,撕心裂肺,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他艱難地拿出懷中錦帕捂嘴,接著被殷紅的血染色,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下來,沾染上他乾淨的衣袖,而後一滴一滴落在木質地板之上,再悄無聲息地流進縫隙裡。
奚玉棠看在眼裡,眼底的嘲諷之意終還是消退些許,傾身過去幫他順起了氣。
好一會,咳嗽聲才逐漸消失,越清風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的紅暈。奚玉棠遞了杯茶看他喝下,又體貼地將茶杯拿走放好,度了一絲真氣過去幫他梳理心肺,見他氣息穩定,這才忽然雷霆出手,點穴定身。
越清風身體一僵,眼中盡顯不可思議之色。
奚玉棠重新坐回原處,目光淡然,毫無愧疚之感,“你可能要在這裡多坐上一會了。”
頓了頓,她又笑起來,“本來身子就不好,別出了醉花樓就生病,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奚!玉!棠!”越清風聲音低沉嘶啞,帶著隱忍的怒氣。
對面人挑眉。
“放開我。”他冷聲道。
見他動了真怒,奚玉棠搖頭,“不行。”
不等越清風繼續說話,她淡淡道,“你最好不要試圖衝穴,我點穴之法承襲沈家,強硬衝開,你至少要在床上躺半個月。”
……越少主沉默了。
奚玉棠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你應當猜到我接下來要去會一會聽雨閣,所以才特意留下等我。不過很可惜,我不想帶你。”
“不過我心情不錯,所以跟你說說話也挺好。你是不是特別想知道我和少林的淵源?比如我怎麼會的少林禪指?很簡單,我將《太初》賣給少林時,只要了五萬兩銀子,但在少林住了一個月。一個月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她今日似乎特別有說話的興致,或許是酒喝多了,也或許是因為想到了多年前的事。
奚玉棠畢竟不是個純粹的壞人。之所以將太初心法賣給少林,也無非是希望這種害她滅門的玩意能在少林這種武林正派領袖手裡得到鎮壓和隱藏。
當年,少林方丈親自檢查了她的真氣,試探了她整整一個月,確認她沒有修習,還讓她發誓不碰魔功,這才放的人。少林也因此對她態度良好,甚至願意在玄天重建時第一個出聲支援——出家人講因果,太初心法和玄天重建就是一因一果。
但她一回雪山就背叛了自己的誓言。
天大地大,報仇最大,誓言算個屁。
“我爹孃對我很好,兄長也好,整個雪山上的人都好。”她把玩著空空的茶盞,表情柔和,像是陷入了回憶,“我以前從來沒有感受過這些,所以哪怕我們只有緣做了幾年的親人,我也願意為此付出一切,更恐論那些人還險些讓我也丟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命。”
“你看,我是個可能隨時因為魔功死掉的人,有一天等我事情做完了,而我還沒找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