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水遊先道。
林沫喝了一口酒。
他也沒弄那些先乾為敬的虛禮,本來只是想小酌一場,喝不喝都看自己與水遊樂不樂意而已:“真是席家?”這話問出來,他自己也有些後悔,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在水遊很是捧場,自己把話說了下去:“不知道,不過你們鶴城那一出,還真是。”
於是,轉眼之間,林沫就能從一個強迫老將離開他的駐城導致他生死未卜的混賬變成了被害者,這事現在還沒傳出去,以後只怕要讓那些覺得他不仁不義要寫文章咒罵他的文人書生自打耳光。
不過水遊關注得卻是別個:“這麼一來,白將軍想必要高興了。”
白時越一直被席菘曦壓著一頭,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
“舅舅?”林沫笑著搖了搖頭,“舅舅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皇妹過幾日過生日了吧。”水遊自己扯開了話題,這事兒也是他的心病,說完了就不樂意再提,“皇后娘娘的意思,像是要她在宮裡過生日?”
林沫也暗暗叫苦。皇后豈止是叫她在宮裡過生日?她的意思是黛玉從此最好就住在她宮裡,日後直接從宮裡頭嫁出去。
“玉兒的封號也該下來了。”她說。
還是黛玉自己拒絕了。一來哥哥為了她的生日東奔西走了這麼些時候,她也不好叫哥哥白忙活一場。二來,嫂子還未臨盆,她實在是放心不下。三來,雖說有皇后護著,後宮那樣的地方,還是叫她心生畏懼。
“敬操心的兄長。”水遊道。
林沫笑著看了看他一直放在手邊的小糖人,也舉起了酒杯:“敬體貼的父親。”
第176章
“席頔說此事是他一人所為。”水溶摸了摸鼻子。他私下去找了趙王;倒也沒知會林沫一聲。其實也沒想那麼多,只是那天剛起了個頭就被林沫給打住了——他給自己找了個好的藉口。
林沫“哦”了一聲,“這事多少人還不知道呢。你倒是知道是哪頭在審了,”水溶這人擔心的事情多。比如此刻,估摸著就在擔心席家出了事;席賀因此落難,白時越難過了,林沫就該給他不高興了。不過這事不管是誰說;林沫都得給人道聲謝;自然更不會與他計較。水溶笑了笑,“大理寺。”
林沫瞭然;席頔既然是趙王告發,為了趙王的面子,也不會交給刑部叫水浮去審。
“大理寺卿……頗是嚴肅。”他選了個不算太嚴重的詞。
“嘁。”水溶輕笑了一聲。那位豈止是嚴肅?簡直就是個黑麵閻羅王。當年多少人說,有那麼位長官在,不知道大理寺審了多少冤案過去。估摸著史官那兒《酷吏傳》早有他的名字,京城風聞,光是張鑫這個名字,就足夠叫小兒止啼了;“席頔也了不起了,張大人手底下還能嘴硬。可見將門之子,到底是有些不一樣的。”
林沫道:“便是真的牙口硬撐下來,又有何用?”他的語氣簡直可以用涼薄來形容,“橫豎都是誅九族之罪。”
水溶沉默了一會兒,道:“若真是他死咬下來,興許看著席家的戰功,倒是可以壓下來,本來這事就一直是暗地裡查著,便是為了軍心穩固也不會大肆宣揚。到時候席老將軍大義滅親了,席家可能還能留下來。”
“那就需要,皇上想得是息事寧人,而不是殺雞儆猴。”林沫衝他挑了挑眉。
水溶愕然,看了他一眼。
皇帝是那種息事寧人的人嗎?
不,恰好相反,他是一個熱衷於給武將換血的人。名將門閥之家自太祖皇帝起開始的世襲之風,從這位皇帝登基起就蕩然無存。子承父業?也行,但絕不會有一處是你一家獨大的。席菘曦在戰場上拼殺了一輩子,可惜沒幾個好兒子,子侄之中,也只有席賀一人頗有能耐,只是多少人上了薦書,皇帝也沒讓他離開席菘曦的麾下——以席賀的年紀來說,他的位子早已超出了正常人,只是誰都知道,只要一日不離開席菘曦,他就真的一日無真正掌權之勢。
說他重文輕武?那倒不盡然。自他登基起,每兩年一次武舉,又時常考校年輕武將,宋衍、洪濟明等人便是自他掌權起名揚天下的。說是軍心,其實每隔五年便更換駐地,幾番輪換下來,倒也沒有什麼自己的勢力。加上他用人不避,似宋衍這樣行蹤詭異叫人捉摸不透的,他也敢委以重任,只不過叫老成穩重經驗豐富的在上頭提點著,故而說什麼為了穩固軍心,要保全席家,那還真是不大可能。
若是太宗那時候的混戰時候,用人緊張,或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