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黎紹放慢了腳步,雍夫人和桓致面面相覷。
“殿下,您怎麼了?”
黎紹回神:“沒什麼。”
深吸一口氣,黎紹重新邁開腳步。
含元殿內考究地擺著一個香案,案上是祭祀要用到的一些東西,難得的,鹹星親自站在祭案旁,在這大喜的日子裡,鹹星臉上的神情也依舊是淡漠的。
“殿下,”向黎紹拱手一拜,鹹星就引著黎紹走到香案前,“請殿下辭別黎氏祖宗。”
黎紹一愣,然後轉身拜託桓致代為照顧一下長孫辰。
出嫁的人都要在大婚當日先辭別祖宗,從此便入夫家族譜,正是應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這個簡單的儀式對黎紹來說似乎又多了另外一種含義。
黎紹對黎氏早就沒了感情,可三拜九叩,該行的禮黎紹一點兒不差地都行了,也算是感謝世宗給了他這條命,也感謝世宗替他牽了姻緣,就衝這一點,黎紹這一輩子興許都不會對世宗深惡痛絕。
雖然是司天監,可鹹星並沒有向禮部尚書引導大典時說那麼多的廢話,比起那些表面上的裝點,鹹星更加沉默,卻更加虔誠。
儀式結束,鹹星又向黎紹拱手一拜:“恭喜殿下,望殿下從此平安喜樂。”
黎紹一愣,繼而莞爾一笑:“多謝,有司天監的祈福,我這餘生必能一帆風順。”
鹹星頷首。
黎紹重新牽起長孫辰,穩步走向含元殿的正門,跨過門檻,本該豁然開朗的視野卻被一襲暗紅擋住。
“怎麼這麼慢?”長孫伯毅拉平黎紹因為行禮而弄皺的衣襬,頗有些不滿地問道。
黎紹展顏微笑:“等了很久?”
長孫伯毅卻搖了搖頭:“不久,花多長時間等你都不覺得久。”
探頭往含元殿前的廣闊空地上瞄了一眼,黎紹低聲問道:“我以為我要自己走到丹鳳門去。”
長孫伯毅低笑兩聲:“原本是那樣打算的,但我等不及了,就自己過來了。”
黎紹聞言嗔瞪長孫伯毅一眼:“哪有你這樣的?”
“我不就這樣了?”長孫伯毅在黎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你這眼睛是誰給你弄的?”
黎紹眉梢微動,吊起眼睛看著長孫伯毅:“怎麼?不好看嗎?”
“好看,”長孫伯毅不假思索道,“好看得不想叫別人看見。”
說著,長孫伯毅就不滿地看向黎紹身後的桓致:“怎麼不給殿下準備個蓋頭?”
“啊?”桓致愣住,“還要個蓋頭?難得雍夫人給殿下畫得這麼好看,遮住了多可惜?”
“你懂什麼!”長孫伯毅斜了桓致一眼,“去找一塊來。”
“這到哪兒找去啊!”嘴上抱怨著,桓致還是轉身跑回含元殿,嚷著跟人要蓋頭。
“也不是非得要,你幹嗎折騰青予?”黎紹也跟著轉頭,望著抓耳撓腮的桓致。
“怎麼不是非得要?”長孫伯毅蹙眉,“你出門前就沒照照鏡子?”
黎紹撇撇嘴:“我照了,可雍夫人說不給我改。”
長孫伯毅頓時一臉懊惱:“早知道就讓雲珠幫你弄。”
他幹嗎非要聽解鈞和雍寧的意見,找了個敢胡鬧的女人來給三郎打扮?
“真就不能看?”黎紹眨眨眼,“那擦掉吧。”
“別!”長孫伯毅一把拉住黎紹的手腕,“我還沒看夠,留著。”
黎紹當即就瞪了長孫伯毅一眼。
好不容易找來了蓋頭,桓致氣喘吁吁地將蓋頭遞給長孫伯毅:“陛下,蓋頭,實在是找不到比這更好看的了。”
他們本就沒準備蓋頭,陛下突然要,他就只能找塊像蓋頭的紅布來了。
長孫伯毅將所謂的蓋頭接下,展開了仔細瞧了瞧。
那與其說是個蓋頭,不如說是哪個宮女自己繡的一大塊布巾,繡著一對鴛鴦,繡工倒是精緻,只是不知道這原本是要做什麼用。
長孫伯毅仔細地將這一塊布巾蓋在黎紹頭上:“青予,你記著這東西是從誰那兒借來的,之後還給人家。”
“那宮女說不必還了,”桓致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她說這紅巾能給殿下當蓋頭是它的福氣。”
“這算哪門子的福氣?”黎紹輕笑不止。
“陛下,”見幾個人還是堵在含元殿門口,鹹星就忍不住上前提醒一句,“再不走要趕不上吉時了。”
“好。”長孫伯毅一把抱起長孫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