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營外星光滿天,桐桐送我下車,站在門外,盈盈淺笑。
我拿出精心包裝的水晶樹袋熊:桐桐,生日快樂。
謝謝!桐桐接過去,拿在手裡,眼睛卻始終停留在我的臉上。
送出禮物的嘉賓是可以獲准親吻壽星的。桐桐說。
我微微俯下身,在她右側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袁夙,桐桐揚起臉:我可以認為那是男朋友的吻嗎?
正當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時候,周鎂桐突然踮起腳尖,櫻桃小口已經蓋在我的嘴唇上。我胸口裡某個部位迅速決堤,這三年來的委屈,恥辱,期盼,毫無徵兆地湧了出來,再也收納不住。一隻受傷的小熊可以躲進山洞,舔舐著傷口,寂寥度日,但是一旦間有人噓寒問暖它便再也受不了。我開始回吻,先是輕柔再是瘋狂,吻到窒息。脫離她的一刻我感到一種釋然。就像懸浮在深淵中的腳突然落了地。無比堅定。
桐桐盯著我看,眼裡是那種招牌式的壞笑。
遠處,邦泰娛樂城的頂樓,正有一團焰火升空,在靜謐的夜裡發出淡淡的引爆聲。午夜到了。
回到宿舍,0:05,和桐桐互發簡訊道了晚安。我仰面倒在床上。從今夜開始,我告別了單身,再不需要做那個沙漠裡找水喝的怪夢了。為了防止那口乾舌燥夢境再次困擾我,我喝了一肚子水,直灌得肚子裡叮噹作響。
躺在床上,腦子混沌,曾經出現在我生活中的某人某人紛紛閃過,我甚至想起了周泰然。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氣質格外親切,可是如此身份顯赫的人斷然不會與我有過任何交集,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我恍然大悟:他是桐桐的爸爸,近來我天天對著他女兒,不面熟才怪。可是……算了,人生怪誕十之*,無一不是杞人憂天。
也許是那個午夜之吻的餘威,也許是水喝得太多,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又做夢了。我居然又夢見一個男人跋涉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中!他憋得難受,他很飢渴,他身邊只有一頭不老實的駱駝,他並不奢望走出那片沙漠,只是想解決一下生理問題……終於他眼睛一亮,因為上帝在他如狼似虎的旅途中放入一個美女。他鼓足了勇氣:小姐,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你你你幫我牽牽牽住那頭駱駱駱駝……
清晨醒來,冰涼,翻看《解夢》,未果,大惑。
侯門似海(1)
中超第二輪比賽,B城邦泰2:0輕取南方的一支弱旅,兩戰全勝,積分靠前。確定出場陣容的前一天老範問我有沒有特殊要求,我回答沒有。結果老範真夠意思,再一次把我放在看臺上,連替補名單都沒進!
我跟王臣說,早知如此我不如要求首發出場了。王臣眉頭皺得像一頭大蒜說沒用!老範也問了他,他的要求自然是上場,老範說就你目前的狀態來看還不適合出現在場上,賽季還很長,要厚積薄發,那個,你再要求點別的。
我一聽心灰意冷,敢情這老頭兒四處賣弄風情!
人云老不看《三國》,少不看《西遊》——小孩子生性頑皮好動,看了西遊記,少不了跟那猴兒一般惹是生非。老頭子本來就老奸巨猾,再看幾遍三國演義,諸葛亮那一套基本掌握,簡直坐地成精。
周鎂桐問要不要動用劉備,給諸葛亮小小地施點兒壓?我立刻驚出一頭冷汗。我知道老範肯定會給周總三分薄面。可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卻是要靠自己掙的。我“攀”上週鎂桐這一高枝已經在隊裡備受非議,本來是郎才女貌,只因此女周姓,生生地被他們稱作男貌女財。誇我模樣生得好我不反對,可是我這橫溢的才華如自來水般白白流淌,絲毫不被放在眼裡。我心如刀絞,心如死水,我心如油烹,我再難受也得忍著,否則人家會說我靠這廝怎麼跟某某女的一樣,傍了大款都不消停,丫還要出唱片!
周鎂桐給我的生活帶來若干變化。首先我徹底告別了公交車,晚上五點半,她和她的越野準時出現在訓練營門外。之後的半個小時是我加練的時間,周鎂桐在車裡看漫畫,聽音樂,或者乾脆趴在方向盤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時不時鳴兩聲喇叭給我加油。順便說一句,我已經不練任意球了,那是牛人才練的火爆玩意兒。我現在是熊人,而且我知道藝多了壓身。狗熊是怎麼死的?是不知道該掰苞米還是該吃肉,活活餓死的。範倫登現在拿我當後腰使,我就要努力作出一副加圖索的樣子,每晚玩了命地練體能,練耐力,圍著場地跑個天昏地暗。有一次老範的朋友來訪,那個人也是教練,我聽見倆老頭在那吹牛。
那人說:我的隊員出類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