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站在她身側,耳邊聽著她絮絮叨叨說著兩人往後命運擔憂的話,心中不由輕笑一聲,“小姐不必苦惱;我是不會再回國公府的。”
林妙妙驚詫莫名;抬起頭古怪的看他一眼。
“此次出行前,國公爺已將我們幾人分派出去;現在樂冀的主子只有小姐。”他頓了頓;眉心一動;似乎想說什麼;卻未曾說出口,只微微露出一分淺笑,“所以一切取決於——小姐去哪裡,我便跟著去哪裡。”
林妙妙頓時有種天上掉銀子銀,猛地將自己砸中的感覺,像樂侍衛這樣身手如此高強的人,居然說往後會一直保護她,那豈不是等於身邊時刻帶著一個超強打手?更何況,往後有樂侍衛黑著臉往那一戰,爹和旁人談生意也不用怕被人算計欺負了!
相比起多家中要多一個人的伙食,這份生意實在太划算。
林妙妙頰邊的笑意加深了幾許,眉眼彎彎:“那便再好不過了!”既然兩個人都不會暴露身份,被皇貴妃發現的可能性會更小一些。
她從沒想過要往國公府或向官家求助,因為只要有蕭拓在,身處國公府的她危險會更大,而官家……說實話,她到現在都不清楚官家傳召她入宮到底是何意,但要她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一個權勢滔天卻不明心性的人,卻絕不是什麼好法子。
樂冀黝黑的臉上多了幾抹酡紅,他撓了撓頭,動作一頓,突然往前橫跨一步,生生擋在林妙妙身前。
對面馬踏聲急停,樂冀望過去的時候,黑甲將軍單手扯住馬韁,正冷眼瞧來。
那盔下的一張臉如寫意的墨畫,自有一番倜儻。
此人眉毛深黑微揚,一雙眼睛暗若寒潭,然而觀其面貌,分明就是……
樂冀瞳孔驟縮,脫口而出:“沈柱國?!”他手下不自覺的捏向腰間,只是那柄跟了他多年的長刀已在先前遇襲中丟棄,此時他腰間再無別物,樂冀收回手,掌心卻微有溼意。
沈柱國!沈家的戰神,同樣也是景國的都督級人物!
二十年前,此人便憑著一杆長槍從戰場上闖下浩大的名聲,被封為國柱將軍!時雖人盡皆知,許多人卻大抵只聽而得知,可對於樂冀來說,他當年曾親眼見識過這位英雄浴血奮戰的雄姿。
真正的見過的場面,和道聽途說,完全是兩種概念!
當年身為跟在蕭長陵麾下的幼…齒嬌兵,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連大人都不敢見血的年紀,卻生生見到了什麼叫雄獅之兵、如洪之水,什麼叫智謀滔天、人定勝天,什麼叫以少勝多,什麼叫殺人、血腥、兄弟、戰爭。
用兵如虎狼,萬頃之勢,這樣的形容,恰如其分。
即便沈家已被官家隱判了謀逆之罪,樂冀也不會認為,那樣一個不顧生死敢以匹馬闖敵陣的漢子會覬覦官家屁股底下的皇位,無非就是沈國柱功高震主,引了官家忌憚罷了,更甚……還有蕭三爺暗中推動,在某些方面,國公府和沈家原本還算平和的關係,從蕭三爺之後便陷入了一場死局!
可想而知,從這裡見到沈國柱,曾經身為國公府侍衛的樂冀,第一反應是往腰間摸刀,實屬正常。
不過,沈國柱在二十年前便已死了,甚至沈家的其他男人及其夫人,也全都在流放蜀中的路上,遭人殺害。
他擰起眉心,那麼站在面前的這個人……如此相像的面貌,恐怕該是沈家嫡系一脈的傳承,難道會是沈國柱的遺孤?
樂冀身著青布短衣,站在身後的人很容易看出他脊背緊繃,大塊肌肉凸起,像是蓄勢待發,林妙妙疑惑的探出頭,只瞧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眉目凌厲,英氣勃發,有特屬於軍人的一股氣質,生的格外好看。
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閣下可是姓沈?”心知自己方才已經有所暴露,樂冀也不會裝作先前不曾開口,只客氣的拱手,幸而他現在身上換了農家的粗布短衣,並未穿著國公府侍衛的銀甲,不然此次怕是真要被盯上了。
幽沉的目光緊盯著林妙妙白嫩的臉,沈澤抿了抿蒼白的唇,貪戀的從她眉心看到唇角……不過十數日未見,卻彷彿經歷了無數次失落和酸楚,再瞧見時,對方那眉眼和性子倒是一絲未變,對上那道疑慮的視線,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她竟認不出他?
當日在澧城,他們在林家門外還曾有過一面之緣,這便認不出了?
想了想,他恍然,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是不該記得什麼陌生男人。
所以他也並非不同……
成為富貴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