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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伊推門的手,忽然僵在那裡。
“……我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她,她長得和她媽媽幾乎一模一樣……我給嚇著了,怎麼可能呢?不過是圈子裡的朋友偶爾拿給我的一部小片子,我卻在裡面找到了親生女兒——簡直像是電影裡才會有的情節,”那聲音絮絮說著,忽然長嘆,“……你告訴我她姓夏,名字叫‘小伊’的時候我就斷定了——小伊,小‘易’……沒錯的,那一定是我女兒。”
“無論如何,總是件喜事,”何飛說,“晚上告訴她吧,Sicily會高興的,她一定也找您找了很久了。”
“不、不……我……不敢認她,也不能認她,如果認了她,家裡那邊會有很大麻煩……但她的確是我女兒,我會滿足她一切願望,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讓她一輩子快樂快樂的……她想做女明星,她有這個才能,那我一定幫她達到——哎,何飛,你肯定沒辦法理解我這種可憐老頭子的想法……”
“我理解,”何飛說,“小伊是非常很可愛的女孩子,有時候我都覺得……希望有這樣的女兒。”
——夏小伊靜靜地推開門,看到一張臉,熟悉又陌生,常常存在於她心中的臉。她曾經有一千一萬個想象,覺得他會在各式各樣的場合中出現,拯救她,帶她脫出命運的泥沼,但是他並沒有出現;就在今天,她絲毫沒有想到他會出現的時候,她已經學會不再盼望他的時候,他卻來了。
——夏小伊不是沒有想像過,有一天會遇到自己的父親,相認、眼淚、激憤……最終原宥;但是她從沒料到竟然會是現在這樣——在這樣的時候。
“……小……小伊?”易銘璽驚呆了。
何飛顯然也吃了一驚,但轉瞬便笑起來。他笑起來的樣子可有多好看,左邊的眉毛總會比右邊高出一點點……天!我多愛他!小伊想。
——儘管那是演技,是假的,我依然這樣愛他……
“你說……我想要什麼就都會得到什麼?是不是——‘爸爸’?”
——叫聲“爸爸”沒有什麼難的,她是在演戲,在演一場父女重逢榨人眼淚的大戲,演大團圓結局必備的一場口水戲。
而成功商人、億萬富豪、壟斷緬甸玉石產業的大亨易銘璽卻無疑為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感動了,聲音顫抖,眼眶裡盈盈都是淚水:“是,乖女兒,爸爸什麼都答應你!”
小伊的眼睛也溼潤了,她大聲問:“什麼都可以?香奈兒的衣服?法拉利的車子?好萊塢的大門?還有……男人,我愛的男人——都可以?”
易銘璽顫巍巍站起身來,沉重地點著頭,聲音凝澀:“爸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媽,之後一定補償你,爸爸答應你……”
夏小伊忽然笑了——無比豔麗,無比決絕,從東方到西方,從過去到未來,從沒有一個美人兒有這樣的笑容。她伸出手,筆直指向房間另一側的那個男人,笑著,對她父親說:
“好,我就要他——我不要香奈兒不要法拉利也不要好萊塢,我就要何飛一個人!你買給我!我不管你花多少錢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你僱殺手把卓樂殺掉也好……總之我就是要他!把何飛給我!讓他真心對我!我……愛他……”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淚水已矇住了她的眼。她聽見易銘璽狂亂的沉默;聽見咫尺之外,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響——有什麼東西自半空中跌落,在她腳下摔成碎片……那是何飛的水晶面具,她知道,謊言終於破碎,這場可笑的戲、終於……
結束了。
***
封琉璃在整個北京城裡尋找夏小伊。北京城好大、好大,哪裡才是你的、我的、我們的家?她開著車漫無目的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逡巡,鋼筋水泥的摩天樓彷彿荒原上矗立的黑色森林。她抓起手機拼命重播小伊的號碼——始終無人接聽……封琉璃突然失去勇氣,車子癱瘓在馬路中心,四環路上汽笛聲響成一片。
突然,電話響了,是夏小伊!琉璃閃電般抓起來,用力按下“接聽”鍵,手竟然顫抖不休,幾乎拿捏不住。
“喂喂?小伊嗎?小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哪裡?”
封琉璃用力嚥了口吐沫,喉嚨深處一片刺痛。
訊號並不好,耳中雜音一片,夏小伊的聲音遙遠地好似天邊:“琉璃……我……我從沒有告訴你:方隅離開的時候,我一直在埋怨自己,我太軟弱我沒勇氣,我不夠堅強,我只要再努力一下,就一下,他就不會離開我了……可是現在……現在……我明明已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