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瑞年端坐在大班椅的後面,臉上一副傲視一切的神情,關動盪忽然感到此刻的吳瑞年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他也不知自己怎麼會突然有這樣一種想法。
“小關啊,坐。”看到關動盪不知所措,吳瑞年指了指面前的沙發。“怎麼樣,現在的高勃工作開展得怎麼樣,家人都還好吧。”吳瑞年換成了一種寒喧的口氣。
“還好,一切都還順利。”關動盪連忙答道。
“那就好,過去的一年裡辛苦了啊,”吳瑞年從面前的一堆牛皮信封裡挑出了一個,“啪”地一聲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接著說道,“一點小意思,拿回去過年。希望今後能更加努力哦。”
關動盪連忙站了起來,走上前去拿起了桌上的信封,那種沉甸甸的手感讓他心中一喜,他不由得連忙說了聲“一定,一定,謝謝”
吳瑞年點了點頭,算是回答,而後輕聲說道:“你把後面的吳運七叫一下,讓他進來。”
關動盪將信封裝進上衣口袋,高興地扭頭出了辦公室的門。
第4節
因為有了九七香港的迴歸,一九九八年的春節被人們賦予了特別的意義,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國家喜慶,本來是應該十分熱鬧的。但是關動盪卻覺得這個年過得有點沉悶。
首先,這一年是沿江市市委禁鞭令頒佈的第一年,上上下下都對禁鞭的事抓得很緊。由於禁鞭令中對市民違規放鞭的現象列有很嚴厲的處罰條款,所以沿江市的市民不管是自願禁鞭的也好,不自願禁鞭的也好,誰也不願去觸禁鞭令這個黴頭,何況這是在過年的時候。因而沿江市的這個年可以說過得悄無聲息。若是在往年,小年剛剛到來,城市裡的鞭炮聲就開始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可是今年,直到大年三十的早上關動盪一家人回農村老家去吃團年飯的時候,也沒有聽到城市裡的一聲爆竹聲響,整個城市顯得靜寂而壓抑,一如關動盪今年的心情。
當然,關動盪心情不好,和禁鞭令的關係並不大,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家中母親的病情,這都拖了快一年了,母親的病卻一直沒有好的跡象,最近反而是有些加重的趨勢。雖然從某種程度來說,母親能夠堅持到現在,病情還能有這個樣子,對於關動盪姊妹六個來講不能說不是一種安慰。但是不管怎麼說,作為兒子,看著親生的母親日夜受著病痛的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對子女的心靈都是一種殘酷的煎熬。
按照每年的慣例,家裡的團年飯都是定在大年三十這一天中午,關動盪兄弟三個都攜家帶口地回到父母家中吃。每年的這一天,也是母親一年當中最忙碌的一天,一大清早她就起了床,先將家中裡裡外外收拾乾淨,而後鑽進廚房開始準備中午團年飯的飯菜,等到關動盪他們相繼回到家裡時,一桌豐盛的飯菜早已上了桌。所以往年的時候,關動盪他們都是在自己的小家裡磨磨蹭蹭,直到中午快開飯了才回到父母家中。今年關動盪因為心裡有事,三十的一大早就催著丁妮和小米跟著自己一起回到了遠在郊區的父母家。他想到母親現在身體有病,做團年飯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由母親操勞了。沒想到他們趕回家中時,大哥大嫂也早已回到了家裡,正和母親為誰做團年飯的事情爭執不下,原來兄嫂也和關動盪存有同樣的心思。
看到關動盪出現在家門口,關興國靈機一動,望著正要起身去廚房的母親說道:“媽媽,您看,我們都別爭了,我們家的特級廚師回了,今年的團年飯就讓動盪做吧,他做了這麼多年廚師,我們還沒有嘗他的手藝呢。”
“是啊,我今年要好好地露一手,”聽到大哥這樣一說,關動盪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連忙將話題接了過來。“媽,您今年就坐在一邊等著,看您二兒子露一手。”
聽到兩兄弟這麼一說,母親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算了,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家裡土鍋土灶的,你們也弄不好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做餐飯還是沒有大礙的,你們就在堂屋陪你父親聊聊天,我一會就做好了。”說著話,母親態度堅決地走進了廚房。這一下弄得關動盪兄弟三個在廚房門前出也不是,進也不是。
這時,一直在旁邊悶聲不響的父親發話了,“算了吧,還是讓你媽做吧,廚房這麼小,你們都站在裡面,礙手礙腳地,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讓丁妮她們妯娌三個人在後面幫幫忙就行了。”
聽到父親這樣一說,關動盪他們只好又回到了堂屋,圍坐在一起悶聲不響地抽菸。父親老早就準備好的麻將散亂地堆放在桌上,若是在往年,兄弟三人早就圍坐在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