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不要說了樂樂,喝與不喝對我而言根本就沒有區別,我既然下定決心娶你,此生便只愛你一人。如果喝下情蠱能讓你阿爹放心,那麼我這樣做也是理所當然!”他將她緊緊摟在懷中,眼光瞟到酒案上那空酒壺,暗自籲出一口氣來。
好險,沒想到先木合居然護女心切,會逼他喝下情蠱。
在眾人面前,他無法明目張膽用雙眼攝魂,情急之下用指甲劃破手指,拉住七嬸,藉著與先木合說話之時迅速在她衣袖之下不易察覺的地方畫下攝魂封印,又以低頭沉思為掩護,用攝魂術操控七嬸將情蠱之酒掉包,這才順利過關。
這樣一來,反倒讓先木合對他再無戒備,那麼三日之後要做的事便要容易多了!
這幾日,驚雷寨上上下下簡直忙翻了天:先木合帶著幾個體格強壯的青年一趟一趟往返於寨子和城邦,置辦回一箱一箱的嫁妝、各色各樣的婚慶物事;大當家帶著一眾壯小夥在空曠的壩子中搭上簡易灶臺,一桌一桌的流水席臺;另外幾個當家忙著奔走四方,給交好的幫派遞上帖子;七嬸嬸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一邊要為新人趕製喜服,一邊要指揮著一群老人孩子將偌大的寨子佈置得喜氣洋洋。人人都覺得時間緊迫,恨不得多生出幾隻手來幫忙,倒是那一對新人渾水摸魚忙裡偷閒,由樂樂領著,將她從小生長的寨子四周都玩了個遍!
藉著遊玩之機,刃早已記熟了寨中地形,寨中的其他情況也摸了個一清二楚,他滿面笑容地對著每一個道賀的人說著應酬話,而目色深處卻漸漸凝聚出風雨欲來的氣息。
冷風穿過夜色,搖得這一片胡楊林嘩嘩作響,天是一塊寶藍色的冰,沁涼沁涼的,幾點寒星散落天際,月亮掛在天上,遠處連綿起伏的沙丘被銀色月光打出明明暗暗的影子,胡楊林旁的一彎清泉叮咚流淌,水中已經有浮冰錚然相撞,叮叮噹噹如金玉相擊。
情蠱的試探6
馬燈的暖黃在枝頭暈開一團寒氣,光暈之中,樂樂和刃背靠背坐在高高的樹枝之上,都仰著頭看著玄冰一般的夜空。
“樂樂,今天月光太亮是看不到流星的。”終於,刃忍不住開口。
“可是七嬸嬸說,準夫妻在成親的頭一天晚上能一起看到流星的話,就能得到天地神明的祝福,可以幸福一輩子呢。”
“可是非要坐在這裡嗎?很冷。而且,如果一直看不到,是不是要一直坐下去?”
“我抱著你就不冷了,”她小心翼翼轉過身,抱住他,臉靠在他的背上,“這裡離天空近一點,會看得更清楚的,而且我已經按七嬸嬸說的,在樹上掛上馬燈了,神明們看到了一定會祝福我們的。”
“那……可能就真的看不到了。”
“你說什麼?”她沒聽清他那一句低語,又問。
“沒什麼,我是說,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你阿爹看到你這麼晚都不在家會擔心的。”
“不會的,他知道你在我身邊,而且,阿爹說,”她在他耳邊低聲笑著,“他總算要把我這個麻煩精給嫁出去了,從此以後他就省心,該你來擔心我了。”
“不,”他淡淡陳述著,“你阿爹那麼寶貝你,他會為你掛心一輩子的。”
“那倒是,阿爹把我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寶貝呢,不過不只是他,這天底下的每一個父親大概都是這樣寶貝兒女吧。”
她那一句話剛剛說完,便覺他脊背陡然僵硬起來,她突然想起他說的那句話,他對於他的父親有著不好的回憶,她暗罵自己嘴快,不禁喃喃道:
“刃,你的父親……”
浮冰的聲音叮噹作響,寒氣籠罩四涯,冷風起,樹影搖曳,如同多年前滅門之日的幢幢人影。
“我的父親不喜歡我,他和別的女人偷情,惹下了滅門之禍,又為了保住和那個女人的孽種,拋下了母親和我,還有一族七十三口人。”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凝結成冰,
“我要殺了他,和那個孽種,為母親,為所有的族人報仇,雖然現在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是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她看不到他的臉色,可是,他低沉緩慢,決絕陰毒的語氣,他挺直僵硬,微微顫抖的身體,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憤怒冷漠、孤獨絕望的氣息,卻讓她覺得是那樣陌生和心痛。
雖然知道他有一段不愉快的過去,可是,從遇到的那一刻見他,就是那樣自信強大,好像所有的事都盡在掌握之中,他有時是淡淡的不愛說話,可是,卻也一直是寬厚溫柔的,而不是這樣,孤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