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
疑惑地望著這件青灰色的粗布衣衫,孟千竹愣了愣,忽然明白他的用意。
適才淋了雨,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溼透,再加上跌坐在地上好半晌,腿又被荊棘劃破,裙子上早巳混雜了血跡和泥汙,看上去實在有礙觀瞻。更何況雨後的天氣有些陰冷,先前因為過度害怕所以沒感覺,但現在看見乾衣服,這才發現自己冷得直想打哆嗦。
她的確需要一件乾淨的衣服,但奇怪的是,這個冷戾強悍的契丹人竟會注意到這種小事?實在令人捉摸不透,卻又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企圖。
“換上,我有話問你。”
他下巴一揚,用命令的口吻說。轉而背靠一面石牆,大剌剌坐到炕邊,眼中帶著嘲弄,一點回避的意思也沒有。
要她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孟千竹驚喘一口氣,眼珠子差點瞪落在炕上。契丹人果然野蠻,竟不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
這種當面更衣的舉動,就算在夫妻間也顯得過於親密,更何況根本還是陌生人的他們!難道契丹人沒有半點羞恥之心嗎?
孟千竹無措地咬住嘴唇,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不換也沒關係,走出這片林子需要好幾個時辰,途中沒有任何可供休息的地方,你要是著涼生病了我可不管,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他看著她,聲音是冷淡的。
好幾個時辰?她記得自己沒跑那麼遠埃
“你……是要送我回家嗎?";孟千竹不確定地間,心裡七上八下。
“不,是你必須跟我走。”男子泰然自若瞥她一眼。顯然,他並不打算放過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這個契丹人竟要帶她走!
有片刻的錯愕和震驚,孟千竹捏緊手上的衣衫,手腳並用惶恐地縮向上炕的另一角。
“我……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家真的可以給你許多許多錢……”
“又是錢。”他冷哼一聲,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下這麼大的雨,你偷偷摸摸從容城溜進大遼,難道就是為了送贖金?";
“不、不、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感受到他眸中危險的氣息,孟千竹膽怯地輕顫起來。
“哪樣?";他傾身抓住她的一隻手腕,像拖布袋似的將她拉近身邊。
陌生的男性氣息幾乎襲上她的臉,孟千竹驚喘一聲,下意識的向後躲,但他卻不容她閃避,將她的臉扳回,讓她在自己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我……我真的沒有偷偷摸摸溜進大遼,剛才我在河對岸看見這裡有片樹林,一時好奇就跑過來了,我真的不知道這裡是你們的地盤……”孟千竹恨不得能指天發誓。
“好奇?";男人冷笑。“誰會不知道遼宋兩國一直以白溝河為界?你說好奇誰會相信,我看……”他眉一挑。“你是來刺探軍情的吧!";
刺探軍情?孟千竹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不!你別誤會,我不是奸細……”
聽說契丹人特別痛恨奸細,對待奸細的手段向來殘酷無情,她可不想被人當作奸細活逮。
“我只是迷了路,我……我才剛到容城沒幾天,真的不知道過了白溝河就是遼界……”她努力解釋,淚水早已混著委屈滴落下來。
男子不置可否,興味的目光遊走在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上。在他眼中,她算不上特別漂亮,可卻對他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青衣素顏,眉宇間的稚氣尚未褪盡,她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純淨,渾然無助的她更叫他憐惜萬分。
就算她不是奸細、就算他相信她說的話,那又如何?人在他手中,如果輕易放過了,實在有些對不起自己。
“就算你剛到容城,真不知道過了白溝河就是遼界……”男人湊上瞼,幽暗的眸光如鬼火般盯住她。“橋邊那塊界石你沒瞧見?別告訴我你不識字。”
“我識字……可我沒注意到那兒有塊石頭……”
她啞著嗓子說,聲音裡帶著深深的悔恨,她真後侮自己一時大意,沒頭沒腦跑到遼國不說,還糊里糊塗碰到這種事,她不禁膽寒。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少主!";有人焦急地叫著,聲音在門口響起。
那男子眸色一沉,旋即站起身,放開孟千竹。“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過後,不管你有沒有穿上衣服,都要跟我走。”他說完,也不理會孟千竹那張掛滿淚珠的臉蛋,推開門就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