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靜默了,片刻後,又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母女之間哪來的仇?翹翹,媽當初那麼走,是有萬般不得己的苦衷,現在你也長大了,有些事兒該讓你知道了。”
“你的事,我不想知道。”
下意識的拒絕,不是她矯情什麼親媽丟下她九年不管,老實說,她也很想很想見見自己的親媽,不管怎麼說,血緣的牽絆是這一輩子都分割不開的,這點兒她心知肚明,要不然上次她也不會求著火哥放過她。
而她拒絕的主要因素,她心裡也很清楚,她的母親是NUA,她們的立場不同。
不管是為了她母親,為了她自己,或者更說的說為了火哥,她們這時候見面都是相當不妥當的。
她不是笨蛋,九年都沒有想過要找她的親媽,這會兒突然找來了,會不會跟她現在是邢烈火的老婆有關?如果自己不是,她還會找來麼?說不定,她早就知道自己跟火哥的事,就等著這個機會!
這幾個月在紅刺知道了太多NUA的事兒,讓她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親媽來。
“除了想利用我的身份,你還能有什麼事兒?”
“翹翹!”那頭的女聲低沉了下來,似乎難過的抽泣了,倏地又變得嚴肅起來,更是加重話裡的力度,“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爸爸是怎麼死的?我告訴你,他是被人給陷害死的!”
心裡一窒,像被機關槍掃射過似的突突直跳著,連翹緊了緊攥著的拳頭。
爸爸?!她最最崇敬的爸爸,是被人給陷害死的?他不是烈士麼?火哥也說過,她的爸爸是英雄——
話在喉嚨裡噎了噎,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放穩了語氣,淡淡地說,“就在電話裡說吧,我聽著。”
“我就在你旁邊,這麼多年沒見,你都不願意看看媽?”
吃了一驚,連翹四下一望,“你在哪兒?”
突然,街面上,原本靜靜停在那的黑色轎車按了下喇叭,隨後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了一個髮髻挽在後腦勺的女人側影,同時,電話裡傳來她溫柔的嘆息聲,“傻孩子,你放心,車裡就我一個人,我只需要擔擱你十五分鐘,難道咱倆母女一場,你連十五分鐘都不願意給媽?”
然後,納蘭敏睿靜靜地掛了電話,開啟了車門——
距離,公僅十五步。
昏黃的路燈下,連翹很容易從洞開的車門看清楚裡面就她母親一個人。
微一躊躇後,她望了劉德樺一眼,靜靜的說,“你等著我,劉姐,我過去一趟。”
“我陪你!”不明所以的劉中尉,亦步亦隨。
以她們兩個人的工夫,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就算想留也留不住她們。
連翹點了點頭,拉著她上了車,坐到了後座,關上了車門。
空氣裡,連翹淺淺的呼吸著,聞著車內熟悉的香味兒,那是屬於媽媽身上的味道,她半響說不出話來。
“翹翹,這些年,你好嗎?”
近距離地看到女兒,納蘭敏睿神情頗有些激動,那眼神裡的慈母之情怎麼也掩飾不了。
淡淡地瞥著她,連翹狂壓住心裡澎湃的情潮,“我蠻好的,你說吧,我聽著呢!”
“當年,我跟你爸爸很相愛……”
“這個我知道,你說重點吧!”
眼眶一下泛紅了,納蘭敏睿輕輕抽了張紙巾出來擦著眼角泛出的淚花,“我知道你怪媽媽當初丟下你,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想的那麼簡單……”
皺了皺眉,連翹看著這樣柔弱的母親,她的心又軟了。
在她的印象裡,她性格特別像剛毅的父親,而母親的性子,從來都是極軟的,那時候父親總是跟老雞護小雞仔似的護著母親。
多麼美好的家,多麼和諧一家三口,世事亂人!
不由得嘆了口氣,她往前湊了湊望向不停抽泣的女人。
“你哭什麼?都過去了。你……你說吧,爸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誰害了他?”
話落,她突然聽到旁邊‘咚’的一聲響,轉眸一看,只見劉中尉軟軟地倒在了座椅上,她吃驚地扭過頭瞪了母親一眼,還來不及作出反應,眼前一黑,也跟著暈了過去。
她只知道母親柔弱,會擺弄點兒中草藥,卻不知道她母家從清初便是國內有名的中藥世家,納蘭氏祖上更是出了好幾位太醫院的院判。
而治病的藥和迷幻的藥,不過一線之隔!
納蘭敏睿繞過來將她扶好,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面頰,臉上滿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