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原來是這樣……”村尾芳生嘆息道。
“添田,”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沮喪,“這事我真不知道。”
陽臺外,山上的光線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匍匐在山腳下的陰影開始朝山頂上爬。
“如果你要問野上先生的事情,就去找瀧吧。”
“瀧先生?”添田站起身,“瀧先生現在在哪兒?”
“橫濱。紐格蘭德酒店。”
“紐格蘭德酒店?”
添田腦中立刻浮現起那對法國來的凡內德夫婦。他找遍了東京的酒店,可就是沒有發現他們的行蹤。原來如此,原來他們在橫濱啊。
“村尾先生,”添田站在村尾芳生旁邊說道,“凡內德夫婦也在那家酒店嗎?”
村尾芳生的肩膀一陣抽搐。然而,他的口氣卻很平靜。
“我不認識你說的外國人……你去問瀧好了。”
添田彰一從伊豆回到報社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同事告訴他,他不在的時候有人給他打過電話。
“是個姓蘆村的人。”
添田還以為是節子打來的。
“對方說讓你回來後回個電話。說是會等到六點。”
添田本以為是節子從外頭打給他的,可同事記下的電話號碼旁分明標註著“T大學”這幾個字。原來打電話來的是節子的丈夫亮一。
這可真是罕見。此前,添田與蘆村亮一幾乎沒有交集。添田只是從久美子和節子那裡聽過很多有關亮一的傳言而已,想必對方也是如此。
添田見過亮一兩三回,覺得他是個很典型的學者,為人認真踏實。亮一很少主動說話,但不會給人留下冷淡的印象。他總是認真地聽對方說話,打招呼的時候也比普通人有禮貌得多。
蘆村亮一居然會突然給自己打電話。如果他是從自己家裡打來的也就罷了,可那通電話分明是從大學打的,就好像是為了故意避開節子。
添田照著紙片上的號碼回了電。
似曾相識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不好意思,我剛才出去了一趙。”添田先道了個歉。
“我有個突然的請求,請問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亮一說道。
“有,恰好今天沒什麼事。那我們在哪兒見面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哪些地方適合見面,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來我們大學附近的餐館?我在那裡等你。”
“好的,我這就去。”
“你知道那個餐館的位置嗎?就在正門前的電車道旁邊。”
“嗯,我大概有數。”
添田在計程車中思索著,蘆村亮一為什麼要把自己叫出來?他剛去船原溫泉見過村尾芳生,一回來就接到了蘆村的邀請,感覺並非偶然。他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直覺告訴他,這次邀約肯定與野上顯一郎有關。
蘆村亮一在久美子前往京都的時候,特意找了個警察陪久美子一起去。不過,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野上顯一郎還活著,而且來到了日本。也許是最近發生在久美子周圍的怪事太多了,他才會想找添田商量吧。
透過節子,他已經瞭解了久美子和添田的關係。
在大學正門和長長的圍牆對面,有一家漂亮的餐廳。添田上了二樓。因為大學就在對街的緣故,有很多學生在一樓喝茶。
蘆村亮一在二樓靠窗的座位上看著報紙。見添田走了過來,他趕忙摺好報紙,輕輕點頭示意道:“你好啊。”
“謝謝您打電話給我。”
添田來到對面的椅子旁邊,鞠了一躬後坐下。
“不,突然把你叫出來真是不好意思,應該是我道歉才對。”蘆村亮一平靜地說道,“你肯定很忙吧?”
“不,現在還好。”
“報社跟我們不一樣,每天都要追著新聞跑,肯定很辛苦吧。而我們總是做一樣的事情,有時候覺得也挺無聊的。從這個角度看,還是你們的工作有活力啊。”
蘆村亮一說了半天閒話,可就是不切入正題。
不過,他照著選單點了菜,吩咐服務員做這個做那個的,十分周到入微。
在吃飯的時候,蘆村開口閉口就是感謝添田對節子和久美子的照顧,還提了兩三個有關報社工作的問題。
可是添田很清楚,這位病理學副教授的興趣,並不在這些家常上。
蘆村亮一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添田。然而,他遲遲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