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方才我不知道……”
曉得青豌要說什麼,元姝忙抬頭揮手道:“你快些坐下來,懷著身孕就別亂跑了,喝些茶水吧。”有意繞開了那個話題。
再次垂首翻開,長指卻挑出了幾片宣紙碎屑來,被撕的皺巴巴的紙團炸了開,元姝眼睛一晃,瞧著一片碎屑上的熟悉字眼,便輕聲笑了出來。
那是元漓曾經去西州時,大老遠的讓人送來的,似乎也是她的生辰之前。那時甫展開一讀,是又急又惱,如今想起都有些發笑。
“當初怎麼就沒丟了呢?”實在是有些想不通當時,為何就沒撕成渣渣扔了活燒了?反而鎖在了箱子底下,還好在是元漓不知道,不然又不知要怎麼笑她了。
傍晚時,元智回了王府,特意喚了元姝過去,在書房中說了些許時間的話,父女倆也是好長時間不曾見面了。甫一進了議事的書房,元姝就有些莫名緊張。
“怎麼阿瑥回來就生疏了,父王這麼久沒見著你,也不見你多笑笑。”
坐在上首的元智仍然是意氣風發的美大叔,眉宇間的煞氣早被睿智掩蓋,一雙透著狠厲的鷹目,在掃過從頭到尾只知道應聲答是的元姝時,柔了太多太多。
長袖下正絞著絹子的元姝一聽這話就有些尬然,不是她生疏了,而是她父王說的那些話,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繞來繞去都是成婚的事情,她哪敢多言一字。
“父王,阿瑥是在聽您說呢。”忙抿嘴乖巧的笑了起來。
“阿叡那小子也過來了,父王也知道你們那些心思,不過如今他的身份擺在那兒,阿瑥還是懂些事的好,其他的父王也不多說,快過來讓我好好瞧瞧。”
對於元姝這個丫頭,元智雖然是放養,可到底是掛名了十幾年的獨女,也算是單一份的寵愛了。若換做以前,定然是不會多費口舌囑咐這些瞧不上眼的事情,可今下的時局不一樣了。
元姝卻是有些吃驚,從來不知道元智也會交代這種事情,不過他的話無疑是給她吃一顆定心丸,一直對驍叡到來憂心的她,總算是鬆了口氣。
“阿瑥懂的。”
邊應道就起身往元智那邊走去,小女兒家的嬌態盡顯,對這位父王儘管是畏多於敬,可到底是被那鷹目中難得流露的寵溺軟了心。
命運就是個捉弄人的東西,當年元智出現在那條小巷子時,元姝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的,初初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她,什麼都不懂,怕急了,陰差陽錯被撿了回來,也算是她幾世修來的福緣了。
“父王……”
夜幕將近,王府宴廳裡是早早備下酒席,元智特意吩咐一家人要好好用個晚膳,一時迎接元姝二是為了驍叡。一家人落了席,沒了旁的側妃,只四人便笑言食膳。也不知道是因為元智在的原因還是如何,元王妃冷了好幾日的臉,終於是對元姝融了一角。
“阿瑥嚐嚐去年藏的果釀。”
受寵若驚的元姝哪敢慢了動作,端著元王妃遞來的酒盞就笑著喝了下去,一飲而盡錯過了對面人的顏上深笑。
“咳咳!謝謝母妃!”
喝的有些急了,嗆了喉的她立時就乾咳紅面,還是身側的元王妃遞來了一方繡絹,給她擦拭沾了酒水的唇角。元姝可不好意思叫她母妃親手來,忙自己接了絹子擦,果釀清香散開些時,她偶然聞到手中絹帕裡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味道。
還來不及上心,坐在側首的驍叡便舉杯敬來,沒了下午院中的落魄,他是俊顏朗朗含笑脈脈柔和,似乎什麼都不曾發生似的,極是親暱的喚著元姝的小字。
“來,阿瑥可要和叡哥哥喝下這杯,多年不見,當真是念極。”
元姝自然是推不得,一杯果釀再次下腹。
“敬表哥。”
簡潔生疏的稱呼從丹唇中吐出,還未落下酒盞的驍叡立時僵了僵。
終究是不一樣了。
☆、第114章
夜色正是深沉,金簷下宮燈曳動,夾著一絲未曾散去的白日暑氣,微風拂過了一池清荷。半池蓮香蔓延,絲絲湧入了臨水小閣之中。
倚在梨木雕欄榻沿的元姝頭疼極了,秀眉深蹙,難耐的捂住太陽穴,咬著唇兒死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混亂的看著不遠處挑著燈芯的驍叡,那顧長的玉樹身影,是別樣的駭人。
十八盞的青銅蓮花圓燭臺上,紅燭不停的跳動著,男子骨節分明的長指正捻著金擊仔細挑燈芯,動作極是優雅,或時不小心沾到了一滴燭淚,鮮紅的淚滴中散著淡淡的花香,手節輕動打掉了那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