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心裡不健康,自以為是,傲慢無禮,認識你是我倒黴,是你害我現在這樣,你就應該照顧我,我以後要是留疤、落殘疾,也要一輩子找到你,因為都是你的錯……”
張衎掃了一眼其下的長篇大論,全是類似的發洩,於是他不細讀了。當成傷病員的胡話。把這張紙壓在床頭櫃上的碗下面。他起身去病房外透氣。
他其實胸中也憋了一口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卻沒有人可以說。其實說出來有人分擔就好了,可是沒有,沒有人可以從一個寬容友善的角度來聆聽這件事,而不是當成一件新聞,一個奇談。
可是這本來就是新聞、奇談吧。張衎知道這是咎由自取,可還是本能地不想認錯。宋雲村的怨氣他也不理解,他都成這樣了,還有力氣來埋怨自己,他不該去埋怨那姓江的嗎?又不是我潑你的。
憑心而論,他對宋雲村並沒有愛情的感覺。他相信宋雲村對自己也沒有。兩個人不過是碰巧在某個時段在一起而已。可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卻硬生生把兩個人給捆在了一起。宋雲村要他一輩子負責,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宋雲村一個老爺們,以後傷愈後就算留了疤也不妨礙他生龍活虎,更何況現在植皮技術好,還能化妝,基本不妨礙他生活。
他覺得自己在宋雲村傷好前,床前盡心服侍已經做到極致了,他不要宋雲村感激,因為這本來是他該做的,他也不是不懂感恩,問題是宋雲村有啥立場怨他?又不是他逼他給他擋的。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個意外,合力把意外處理好不就行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受害者加害者
宋雲村認為張衎是一朵隱藏較深的奇葩,僅從日常言行上很難發現奇特之處,但若接觸得深了,就會發現其中異於常人的地方。宋雲村每天躺在病床上無事可幹,就翻來覆去在腦中回放小電影,和張衎認識以來他驕橫無禮的點點滴滴,自己的退讓和包容,越想越覺得發愁。
但住院以來,張衎對他又是極好的,有求必應,不求也各種周到。對於他的擺譜和找茬也照單全收,不與他計較。越是這樣,宋雲村越覺得憋屈,彷彿是自己仗著傷病在無理取鬧,而張衎卻是很好的。
宋雲村不願意把自己受傷的事告訴家人、朋友,吃定了張衎。張衎就日日夜夜陪著他,沒有替換的人,也不抱怨。起初張衎想和宋雲村說話,宋雲村總是不理他,時間一長,張衎也就不再出聲。他本也不是話多的人,沉默對他而言十分容易。但這時候就換做宋雲村想說些什麼。但又找不到話題。
第一次植皮手術後,宋雲村很關心自己容貌,每天換藥疼的死去活來,還想照鏡子看,但看了又要深受刺激。他的取皮區在大腿,所以傷腿總是吊著,腳又要發冷,張衎就每天晚上給他搓腳,用熱毛巾捂,棉鞋裡塞暖寶寶再給他套上。
那天晚上一切都處理完畢,點滴也打上了,張衎坐在病床邊藉著檯燈看報紙。宋雲村無事可幹,看著他。那是一份大開頁的週報,張衎看得很慢,在一個版上細讀文字這一頁總翻不過去。宋雲村沒耐性了。“把簾子拉上。”他啞著嗓子對張衎說。太久不說話,喉嚨有點幹。
“幹嘛?”張衎雖然這樣問,還是合起報紙站起身,把半包圍的隔離簾拉了起來。在這間六人病房裡,創造了一個小小的私人空間。空間外,病友和家屬們還在大聲聊天。
張衎給宋雲村拿了水壺,宋雲村卻不喝,抓過張衎的手,湊到嘴唇上碰了一下。張衎微一驚訝,在頭腦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自行動作把手抽了回來。“別這樣。”張衎說。
這個反應顯然讓宋雲村受傷了,雖然他裝出鎮定的樣子,但一瞬間眼神的反應騙不了人。他雖然認為自己對張衎還是應該怨恨,但連日來對方悉心照顧的溫柔讓他難以抑制地生出依賴和感激。他不想用語言來表達什麼,因為語言太直白而且複雜,一個輕輕的吻應該能幫他說話。
但是張衎卻拒絕了。
宋雲村依然不明白張衎對自己的感情。他內疚嗎、難過嗎、擔憂嗎、心疼嗎、後悔嗎?但是他什麼都看不到。張衎像對待一個責任一樣對待他,就像父母對孩子那樣,似乎不需要理由。
但這卻讓宋雲村陡生恐懼,他直覺地意識到張衎可能離開他。當他康復出院,張衎會頭也不回地走掉,這符合這小子的作風。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宋雲村幽幽地問,這一刻他變成了孩子,孤弱無助地,無法獨自生活。
張衎很意外宋雲村今晚的反應。在他的意識裡,自己是被嫌棄的,宋雲村認定一切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