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吃上好的,穿上好的,再也沒有捨不得吃的東西。住著青磚大瓦房,有乖巧伶俐的丫頭在跟前伺候著。再買一個戲班子,天天唱戲給他們聽,想聽什麼就聽什麼。
這時,塗老頭也回來了,進屋後把東西往桌上一放,對李氏道:“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李氏端著一碗湯進來,看見桌上一堆東西,“哎喲”一聲,睜大眼睛:“這是從哪裡來的?”
“你問媛媛。”塗老頭坐下來,喝了一口湯,眼睛卻看向塗菲媛。
“奶奶,你坐,我有一個好訊息要告訴你們。”塗菲媛把李氏按在凳子上,清了清嗓子,宣佈道:“今天進城的時候,有個賣肉的小販算錯了賬,我給他指出來了。恰逢一個書局的賬房先生聽見,說我腦子快,叫我給他做學徒,一個月開給我一吊錢。”
“哎喲!”李氏聽罷,頓時愣住了。
塗老頭也愣住了,抬起臉,愕然地看過來。
“閻先生很看重我,預先支了我兩百文錢。我買肉、雞蛋和白糖,花掉一百文,還剩下一百文。”塗菲媛說罷,在懷裡掏了掏,拿出一隻小布包,擱在桌上,“這是剩的,奶奶,你收起來吧。”
塗菲媛今天進城,跟人打賭賺了七百文,給沈思思梳頭得了一兩銀子賞錢,後來三支首飾被塗玉兒買走,又得一兩。一共是二兩銀子七百文錢,塗菲媛怕都拿出來嚇到兩位老人,便只說出兩百文來。
即便如此,塗老頭和李氏仍舊滿臉驚疑:“媛媛啊,你……”
他們攢了這麼些年,也才攢了兩吊錢而已。為此,塗菲媛的嫁妝甚至都沒著落。李氏開啟小布包,看著一大把銅錢,不知道說什麼。
“咱家田裡的活不多了,我尋思著,答應他也無妨,便應下來啦。從明天開始,我就上工去啦。”塗菲媛端起碗,喝了起來。
湯不熱了,她幾口就喝完了,用筷子把碗底的荷包蛋一夾,分成兩半,一半給塗老頭,一半給李氏:“我今天進城被笑話了,我要減肥,吃雞蛋會胖,你們吃。”
李氏聽塗老頭解釋過,塗菲媛才不是怕水鬼,而是變著花樣孝順他們。張口剛要拒絕,聽到“減肥”兩個字,不由一頓,說不出話來了。
“奶奶,你們吃,我去把肉收拾了。”塗菲媛說著,提起那包肉,往外頭走去。
眼下的天氣,擱不住東西,用鹽或者糖醃了,才能勉強擱兩日。塗菲媛走到灶邊,打水洗淨了肉,切成豆腐大的方塊,倒進鍋裡。添了兩瓢水,煮了起來。
塗老頭和李氏很快喝完湯,一前一後走出來,站在院子裡。抬眼看向灶邊,只見小孫女兒坐爐膛口,一把一把往裡填著柴火。
爐膛裡的火光,把她的臉打得明亮,映出一雙黢黑的眼睛,微微抿起的薄唇。又沉靜,又深沉,叫人無論如何也摸不清她心裡想的什麼。這模樣,像極了當年的塗大海。
“愣什麼?還不快給媛媛幫忙去?”塗老頭推了推發愣的李氏,“媛媛走了一天的路,定累壞了,你快替了她,叫她回屋歇著。”
李氏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抬腳往灶邊走去:“媛媛啊,你快別忙活了,回屋歇著吧,奶奶來收拾。”
“不用,奶奶你歇著。”塗菲媛道,伸手抓了一把柴火,填進鍋底下,“奶奶,你們不能老慣著我,就得叫我多幹活。否則,到時候我啥也不會,咋嫁人啊?”
李氏聽罷,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還有些心酸:“你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
才說罷,又愣住了,媛媛從前何曾是這樣的人?就是那日落水後,才變成這樣。李氏眼前彷彿又浮現出一張白淨可親的少年臉龐,笑起來有一對酒窩,總能叫人心裡舒舒坦坦,誰見了誰喜歡。
塗菲媛琢磨著肉熟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到裡屋拿出一隻陶瓷罐子,拎到井邊衝乾淨了,便放在灶沿上。待鍋底的柴火熄滅了,便揭開鍋蓋,拿起勺子,撈了兩塊肉出來,用勺子盛著送到李氏的嘴邊:“奶奶,你嚐嚐熟了沒?”
“熟了,熟了。”李氏不吃,推開勺子:“都煮成這樣了,怎麼能不熟?快盛進罐子裡吧。”
“不行,你嚐嚐。”塗菲媛不依,“這可是我頭一回煮肉,奶奶不嚐嚐,就是不給我面子,我要生氣了。”
李氏無奈,捏了一塊肉出來,吹了吹,放在嘴裡。沒有放任何佐料,原汁原味,一絲肥肉都沒有,又筋道又香濃。李氏才一入口,便覺濃濃的香味充斥了味蕾,直是眼角眉梢都舒展開來:“好吃,好吃。”
“我再給爺爺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