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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我真的準備去死

昏昏沉沉地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床之後,我就把珍藏的幾本武俠小說找了出來。因為在這幾本書的不同位置上,都夾著一些面額不同、被疊放得整整齊齊的鈔票,一共320元錢。這是從開始工作以來,我攢下來的所有積蓄,準備年底再湊點去買輛摩托車。

這筆錢,在當時來說不算很多,但也絕對不少。可我知道,這還遠遠不夠,於是,再找二哥和母親分別借了兩百元錢。然後,我懷裡揣著這筆錢走出了家門。

我來到醫院,照顧了夏冬一整夜的北條回家睡覺了,現在守候在病床前的是正背對著大門聊天的何勇與鴨子兩人。夏冬已經甦醒過來,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安安靜靜地聽著另外兩人不著邊際的扯淡。

面對大門的他最先看到我走進來,身子微微一動,原本還有些呆滯的雙眼放出了一絲亮光,用幾乎呻吟般的語調輕呼了一聲:“義哥。”

這一聲輕呼傳入耳中,讓我從來不曾如此清楚地體會到了四個字:無地自容。臉頰上一陣發燙,我移開了無法與夏冬對視的雙眼。

在門口稍微站立了數秒,加快腳步走到床前,握著夏冬的手,我好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表明什麼東西一般,甚至都來不及多說一句話,簡單地和其他兩人打過招呼,就飛快地將口袋裡裝好的一包錢拿了出來,放在夏冬的枕頭下。

看著夏冬,原本很多設想好的話在這樣的對視中變成了一句:“夏冬,好些沒有?”

夏冬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我雙手的動作,盯著我的手與手上的那包錢。半晌過去,他依然沒有回答。我再問了一聲,卻聽到夏冬微微一聲輕吟,他想要偏頭到另外一邊,卻因為傷口疼痛無法轉身,嘴角抽搐,只得閉上雙眼,一行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

那天,待精神不佳的夏冬吃完中飯睡著之後,我、何勇、鴨子三人走出了病房抽菸。在醫院住院部狹長空曠的走廊上,我們三人之間進行了一次雖然很簡短,但窮盡彼此一生都不曾須臾或忘的談話。

當時,首先開口的是何勇,他看了我半天,有些沒話找話地說:“姚義傑,你今天不上班啊?”

“上。”

“那你怎麼不去呢?我們守在這裡就好了。”

“……”

“你講話唦,怎麼不去上班啊?”

經過了昨天的一切,我已經不再是往日的我,我變得非常敏感。何勇無心的話,落在我的耳中,卻有了另外一層意思。我覺得他想要趕我走,趕我快點走。所以,猛抽了一口煙之後,我抬起頭,有些憤怒地問道:“何勇,夏冬這件事,你們準備怎麼搞?”

聽到我的問話,何勇的臉色也變得複雜怪異起來,他望著我,我寸步不讓,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半晌過後,他將手上的菸頭一扔,沉聲說:“姚三伢兒,你聽我的,這件事你莫管,要不要得?”

“我不管?就你們兩個人,送死啊?昨天唐五的意思也擺明了,他們兩兄弟不得插手。把我當兄弟,你就告訴我一聲,你準備怎麼搞?”

“一林搞!一林講噠,不管他哥哥答應不答應,他都鐵我。他插手噠,你還怕唐五不參與進來啊?”

“那你們到底是要怎麼搞唦?”聽到這裡,我知道他們確實有計劃了,而這個計劃我不知道。這讓我更加急躁了起來。

“……”何勇斜靠著牆,一隻腳微微曲起,用腳尖摩擦著地面,一言不發,完全陷入了沉默之中。越來越多的羞恥、屈辱包裹了我的靈魂。我的兄弟,再也不相信我了,再也看不起我了。我的手指尖慢慢變涼,終於,狠下心,我開口問道:“北條曉不曉得?”

“……”

“你而今是不是信唐五、一林、北條,都不信我噠?”

何勇緩緩抬起頭,看著我:“你不管要不要得?你不是個拿刀的人,你管這些搞什麼?”

鴨子始終站在我的對面,嘴角斜斜地叼著一支菸,菸頭上的火光隨著嘴巴的蠕動閃爍不停。在何勇的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我看到菸頭上的亮光突然黯淡了下來。

一口氣沒有接上,吸入了肺部卻吐不出來的煙使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我滿臉通紅,彷彿連肺都快要咳出體內。咳嗽聲是那麼刺耳,我如同蝦米一般佝僂著腰。

何勇與鴨子趕緊走上前,幫我輕輕拍著背部。咳嗽終於停下,我的腦袋有些發暈,眼眶也又酸又脹,我直起腰身,先看了看何勇。那一刻,也許是我的眼神讓何勇頗為意外,他不自覺地停下手,呆呆地與我對視。這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