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周圍的喧鬧都似被阻隔開來。
宋嫻什麼也感覺不到,除了漫天飄散的飛雪。
她久久駐足在雪地裡,目送著那逐漸遠去的人,腦中卻如這白茫茫鋪滿了雪的大地一般,空蕩蕩的。
容褀,我們說好的,你一定要回來,一定……
……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容褀吾愛,每思別離,憂思何其,朝飛暮卷,孑孑難行,坐臥不安,寢食難進,天漸涼時,晨昏倦兮,思卿難解,其憂惙惙……”
今日乃是入冬以來難得的一個晴天,天邊的夕陽映照在漫無邊際的雪白上,那光景美得讓人禁不住駐足嘆息。
然而坐在窗前的女子卻全然無暇欣賞這近在眼前的美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面前的那張箋紙上。
那素手執著羊毫,停停寫寫已是許久,眼下方落下最後的一筆卻又頓住。
她擱下筆,最終將寫滿了字的紙揉成一團,又拿了一張嶄新的箋紙在面前鋪開,方才提筆重寫。
這次她寫道:容褀吾愛,家中萬事安好,卿之囑託,吾甚珍視,天涼加衣、起坐依時,每餐所進之食,亦有所添,盡皆安好,勿念……
“都關在屋裡一下午了,還以為你睡著呢。”信還沒寫完就再次被打斷。
宋嫻抬頭,見敏心端著點心進來,便彎起嘴角喚了一聲:“敏心姐姐。”
敏心卻是眼尖,一進來就瞧見她面前箋紙,於是擱下點心,行至她近前,作勢就要搶了來看:“這定是在給王爺寫信,且讓我幫你參詳參詳,保管叫他看了愈發對你魂牽夢縈。”
宋嫻連忙將信護進懷裡,紅著臉道:“敏心姐姐快別取笑了,不過就是封家書而已。”
敏心本也只是為了逗她,見她一臉驚惶的模樣,便愈發來了興致,故意不依不饒道:“這倒奇了,什麼樣的家書要寫如此之久,我看你這是纂了一篇千字諫言,同那諸葛孔明的《出師表》一樣,把那些克敵之略,攻守之法都藏在了裡頭。”
“我哪有那樣的本事?”宋嫻一面應付,一面將信疊好了藏在胸口。
敏心則接著取笑她:“既然不是這樣,那你可就是個女才子了?”
見宋嫻被她“誇”的一臉愕然,她方才笑著道:“這‘思君之心’不過四字,你卻能洋洋灑灑寫出長篇大論,這不是女才子是什麼?”
“哎呀你快別說了!”宋嫻被她臊得都不知該怎麼辦了,只得求饒。
敏心受用,總算放過她,將點心往她面前推了推道:“你也別隻顧著訴說鍾情的,好歹吃點兒東西,我聽丫頭們說你午膳就幾乎一口沒動。”
覺到敏心的關懷,宋嫻心下難免動容。
敏心和雪笙那時來投奔宋府,自然為泰寧公所不容,幾次三番上門來要人,後來鬧到太子殿下那裡,還是李容褀借題發揮,提出泰寧公府私設細作之事方才作罷。
至此她們二人對宋氏更加忠心,而宋嫻則更是與她們前嫌盡釋,如同回到了過去在濟川王府共事的日子。
“早膳用多了,中午也沒什麼胃口,就用得少些。”宋嫻雖是這麼應著,手上卻還是象徵性得捻起一塊點心,只是送到唇邊也還是沒有什麼進食的慾望。
敏心則反駁她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上也就只用了兩口粥,你這是怎麼了?才多少日子就瘦了一圈,這樣下去還怎麼了得。”
這是怎麼了?宋嫻也不知道,只是李容褀走後她才真正明白過來什麼叫做寢室難安。
也不知從他離開的哪一天起,就開始覺得再是精緻的飯菜也味同嚼蠟,倒不是宋府的飯菜不好,只是她實在沒有胃口。
饒是如此,她還是不想讓敏心知道,免得她鬧到母親那裡,再惹得母親懸心,於是勉強的用了兩口點心,扯出笑容道:“我沒事,放心好了。”
此時她忽然意識過來什麼,便趁機扯開話題問道:“怎麼你一個人,雪笙呢?”
怎料敏心卻努了努嘴,朝窗外瞥了一眼道:“她現在可忙著,哪有功夫和我在一起?”
宋嫻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透過窗紗隱約瞧見兩個身影在庭院中迴廊下,正是宋戈和雪笙兩人,顯然正說著梯己話。
瞧著兩人一副親近模樣,宋嫻不禁彎了嘴角,自言自語道:“我還真沒想到雪笙會有這樣一面,自從她和二哥哥在一起,當真變了許多。”
“可不是嘛?”敏心彎下腰來和宋嫻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