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千帆便急急來找皇上,卻被四喜打發了回去。
“末將有急事啊。”沈千帆道。
“急事也不成,皇上龍體欠安,打擾不得。”四喜道,“除非是火燒了眉毛。”
“……”沈千帆其實有些糊塗,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此事到底是算急,還是算不急。
“那就是不急了。”四喜好心道,“將軍還是中午再來吧。”
“也成。”沈千帆道,“皇上可是染了風寒?”
“是。”四喜點頭。
沈千帆道:“軍醫看過了嗎?”
“看過了,看過了。”四喜道,“將軍快些回去吧,皇上這頭有老奴照顧,不必擔心。”
“那就有勞公公了。”沈千帆抱拳,轉身大步出了小院。
屋外暖陽融融,楚淵眉頭微皺,像是極不舒服。
溫暖乾燥的掌心貼上額頭,隨後便有人在耳邊輕聲問:“喝點水好不好?”
楚淵睜開眼睛。
段白月俯身,在他眉間落下一個親吻。
楚淵啞著嗓子咳嗽,段白月下床替他倒了杯熱茶,讓人靠在自己懷中慢慢喝。裡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脖頸與胸前的斑斑吻痕。臉色比起昨日蒼白不少,顯然是沒休息好。
段白月將水杯放在一邊,握住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親。
楚淵道:“什麼時辰了?”
“還早。”段白月道,“四喜方才說已備好了粥飯,起來吃一些再睡?”
楚淵搖頭:“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段白月將他抱起來,放了幾個靠墊在身後,“不然該病倒了。”
楚淵想了想,道:“筍絲香油粥。”
看他一臉認真,段白月笑出聲,彎著手指輕輕颳了刮他的鼻子。
這一日,兩人誰也沒出門。四喜公公極為識趣,在天黑之時去找了沈千帆,說皇上風寒還沒好,怕是要在此多待幾日。
臥房內燭火溫柔,楚淵道:“明日便回去吧。”
“好。”段白月答應,然後又嘆氣,“這筆賬,我可就算到楚恆頭上了。”
楚淵在他胸前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不準提他。”
段白月掌心在他肩頭輕拍:“好,不提。”
楚淵閉上眼睛,依舊帶著三分笑意。
窗外一夜雨絲霏霏,直到天亮才停。
楚淵的燒已經退下去不少,段白月替他束好頭髮,又彎腰從身後抱住,看著鏡中的人:“我可就走了,你一路小心。”
楚淵靠在他懷中:“嗯。”
段白月又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站起來剛打算走,四喜公公卻在外頭稟報,說是沈將軍求見。
段白月開啟門。
“王爺。”四喜滿面為難——他也著實不想傳這個話。
“出了何事?”楚淵皺眉問。
“回皇上,沈將軍那頭像是當真有急事,昨日已經來過一回,今早又來。”四喜道,“就在院外候著,皇上您看……”
“宣。”楚淵道。
“是。”四喜趕忙去覆命。段白月替楚淵整理了一下衣領,便縱身躍上房梁,屏住呼吸看著下頭動靜。
沈千帆推門進來:“皇上。”
“可是除了什麼大事?”楚淵問。
“此事也不知該說它大還是小。”沈千帆道,“皇上可還記得,厲閣主說過他還有個妹妹?”
“自然。”楚淵點頭,“她怎麼了?”
“昨日她暗中來找末將,說了一件事。”沈千帆道。
段白月心中頓時湧上濃濃不祥預感。
楚淵不動聲色,道:“何事?”
沈千帆道:“厲閣主的妹妹名叫厲鵲,她告訴末將,在數年前曾與西南王有過一段夫妻之實。”
段白月扶住額頭,果然。
“有過夫妻之實又能如何?”楚淵淡淡問,“莫非還想讓朕賜婚不成。”
“末將當時對此事存疑,可厲鵲卻說西南王曾給過她一件信物。”沈千帆道,“還說自知叛亂是死罪,不敢奢求皇上能饒西南王不死,只求能讓她隨軍南下,在戰亂結束後,以妻子的名分,給亡故之人填墳立碑。”
段白月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
目瞪。
且口呆。
青天白日活見鬼。
楚淵心情複雜:“是何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