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便這麼著吧。”盧瑩攔住了清蓮,隨後淡聲問道:“可辦成了?”
那清蓮平庸的面上便泛出一層喜色來,陪笑道:“託姑娘的福,婢子瞧著有七成把握了。”
“才七成?”盧瑩面色微有不虞,將將放平的蛾眉又蹙了起來,一隻手扶著椅子的扶手,另一隻手則無意識地把玩著一尊極小的龍泉窯甕肚細紋水中丞,目視清蓮,一臉的嫌惡與不耐。
清蓮忙陪笑道:“姑娘放心,現下已有了七成,再過些時日,十成便也有了。”
盧瑩的眉尖便鬆了鬆,又問道:“那人可靠得住?你沒扯進去吧?”
清蓮立刻笑道:“姑娘但放寬心。那汪貴是我表姐夫姨母家的遠房侄子,與婢子隔著七八層呢。婢子只尋我表姐身邊的朱婆子說話。那朱婆子的孫兒便在咱們府裡,身契也在姑娘手上,翻不出花樣兒來的,姑娘且請放心便是。”
盧瑩自是曉得其中關竅,不過是出於謹慎多問兩句罷了。她思忖片刻便問:“那朱婆子的孫兒叫什麼?”
清蓮忙道:“叫朱大寶。”
盧瑩便道:“你叫他去盯著些兒,那汪貴乃是地痞,可別叫他誆騙了咱們去。”
清蓮諂媚地道:“姑娘真真是聖明,婢子這就去辦。”
盧瑩不由失笑道:“什麼聖明不聖明的,這話你可別再說了,招忌諱。”
清蓮忙誠惶誠恐地道:“婢子再也不敢了”。
盧瑩便向四下看了看,起身走到多寶閣前,開啟一個四角包銅的填漆官皮箱,從中取出一隻約有二兩重的金鐲子,遞給清蓮道:“賞你的。”
第069章
清蓮喜得眉開眼笑,忙伸出雙手接了,眼睛又向那箱子裡溜了一眼,卻見那箱子裡有一支牡丹花釵子,形制極其特別。她不由雙眼一亮,眸中閃過豔羨之色。
她記得這釵子溱兒原先便有一支,卻是姑娘賞的。
那溱兒是布政司參政之女綺姑娘的貼身丫鬟。早先一、兩年間,那綺姑娘跟她們姑娘好得一個人似的,姑娘有一次煩綺姑娘做了件什麼事,綺姑娘叫溱兒做成了,姑娘便賞了溱兒這麼支花釵,當時直叫清蓮又羨又妒。
可惜那溱兒是個福薄的,前些時候生重病沒了,綺姑娘又遠嫁去了甘肅。每每想起那支釵子,清蓮還十分扼腕,也不知是不是溱兒的家人收著了。那釵子光金子怕便有三、四兩,上頭還有幾顆珠子也頗貴重,拿出去當一當,足夠一家子中等人家吃喝好幾年了。
盧瑩見清蓮的一雙眼睛像生了鉤子似的,便鉤在那牡丹花釵上,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想要?這釵子可不是輕易能賞人的。”
清蓮忙垂下頭道:“婢子不敢。”
盧瑩便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若差事當得好,有什麼賞不得的?”
清蓮聞言大喜道:“姑娘說的是真的?”
盧瑩淡笑道:“自然是真。”
清蓮忙大聲道:“婢子一定盡心當差。”
盧瑩滿意地點點頭,揮手叫清蓮退了下去。
直到那門上的錦簾已經停止了晃動,盧瑩的面上仍帶著笑意。
她此刻心情十分之好。眼見著事情一步步向著她預期的方向發展,只要再忍耐兩、三個月,她最想要的那個人便會最終屬於她。而她最討厭的人,亦會從這世上消失,她如何能不歡喜?
自然,她本可以不這麼做。
只要耐心等個幾年,等太子順利登基,盧菀成為了一國之後,她這個小小的心願必能達成的。
可是,她不想再等不下去了。
女兒家的好年華,便也只有那幾年。她不想待到人老珠黃的那一天,才得與她的三郎朝夕相對。她要在最美好的年華里,身邊得他相伴。
所以,她的哭求與哀嘆,不過是為後面的事埋下的伏筆。她相信只要她做成了這件事,疼愛她的姐姐最終一定會如她所願的。
帶著淡淡的笑意,盧瑩吩咐丫頭守好門,不許人進來打擾,隨後便來到了裡間,將門掩了,又從妝臺的暗閣裡取出了一卷紙來。不多時,晶月樓的二樓便傳出了女子輕柔的低語,還有隱約的笑聲。那聲音輕忽悠遠,如同夢中囈語,飄散在黃昏的細雨中。
沒有人知道撫遠侯府的盧二姑娘,關起門來在房間裡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而那些散席回府的太太夫人們,又會向家人們如何描述撫遠侯府的這一場賞花盛宴,旁人亦無從知曉。
傅珺與王氏坐上馬車時,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