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傅珺剛剛入駐幄葉居,與鐵面皮一家子首輪戰鬥方才結束。從京中傳過來的訊息,讓她實實在在地病了一場。
直到她病癒之後的六月初,傅庚的回信才姍姍來遲。
彼時的傅珺,不僅將養好了身體,心情也休養得差不多了。傅庚離開京城固然令人不安,可也是有好處的。比如,那個傳說中的百日之內續絃之事,便不曾成為現實。
據許娘子傳過來的訊息,侯夫人在傅庚走後便狠狠地病了一場,在小佛堂裡靜修好些日子,直到她傳訊息過來時,侯夫人還待在小佛堂裡不曾出來。
而那個撫遠侯府的大齡剩女盧瑩,據說也得了病,似是病得還不輕,被撫遠侯世子送至了郊外的莊子上靜養。
收到這些訊息的時候,傅珺並不覺得有多麼歡喜。她甚至覺得,那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平南侯府以及京城中的一切,已經與她離得很遠很遠了。
直到傅庚的來信終於擺在了她的桌前,才讓她對已經遠離了的那個城市,以及那裡的人與事,再度生出了一點實感。
傅庚的回信也是既無抬頭、亦無落款。整篇信的開頭第一段只有三個字:是盈香。
在看到這三個字時,傅珺那一直鬱結在心中的疑問。豁然開朗。
原來是盈香。果然是她,也只能是她。
熟悉王氏的生活作息,瞭解王氏的一切喜好,同時對秋夕居的每一處細節瞭若指掌,且對王氏懷有極大怨恨。符合以上一切條件的人,只有盈香。
傅庚在信中將事情的大致走向,對傅珺進行了說明。
原來,那盈香自中秋節之後,便被王氏傳送回了姑蘇的一所莊子裡,理由是身體有恙。然而。傅珺現在卻是明白。盈香是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又在“月餅事件”中串通他人,陷害流風,意圖踩下這個最有希望進階為姨娘的丫鬟。以使自己上位。所以才會被王氏傳送回莊子的。
盈香與馥雪的暗中往來。並非無跡可尋。還有盈香對巧雲隱約的嫉恨,亦曾被傅珺觀察到過。此外,流風被人陷害那天。盈香將流風一個人留在路上的行徑,此際想來亦應是有預謀的。而這種種事件結合起來,盈香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王氏如此處置,已經算是留了情面了。
傅庚後來派人去那莊子上查過,發現盈香到莊子後沒兩天,她家裡便來了人要贖她回去。此事是稟明過王氏的,也得了王氏的應允。想來,似盈香這樣心大的丫鬟,能夠安安靜靜地遠遠打發了,王氏還是願意的。
盈香被贖出去之後那一個月的經歷,傅庚卻是沒有查到。因為,派去盈香家中查訪的人得到的訊息是,她家裡並無人去贖她。
據莊子上的人回憶,贖走盈香的是個生得頗為妖嬈的婦人,穿戴十分光鮮,而盈香家中卻並無此人。
盈香被這婦人帶走之後,有著近兩個月的空白時期,無人查知她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
等到盈香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十月的一個黃昏,汲泉在出門辦事的路上,與她偶然相遇。
據汲泉交代,盈香那時已經換作了婦人的打扮,形容憔悴,模樣堪憐。
需要說明的是,早在盈香還是王氏的丫鬟時,汲泉便對她有了心思,此事盈香是知曉的。彼時因年紀都不大,盈香便對汲泉說再等兩年,誰想這一等,卻等來了從此的天各一方。
因此,盈香與汲泉的這場巧遇,最後便演變成了舊情人的重逢,而她的孤單與困苦,亦激起了汲泉壓抑已久的愛慕。
汲泉說,盈香與他重逢後,並不肯向他透露她此前的經歷,只說她現在孤身一人,賃了一所院子住著,便在大功坊左近。
那大功坊乃是金陵城中最為混亂的地區,住在裡頭的都是些非窮即惡之人,有些類似於傅珺前世的貧民區。
汲泉見自己心儀之人過得如此悲慘,心下十分不忍,便一力勸盈香退掉了房子,又花錢替她在南樓瓦子巷附近找了一處安靜的院子,叫她安心住著。
便是在那間院子裡,盈香與汲泉有了肌膚之親。
一直便對盈香念念不忘的汲泉,便此生出了要娶其為妻的念頭。他父母早亡,身無長物,只覺得能得到一個盈香這般溫柔體貼的女子為妻,乃是天幸之事。
誰想,聽了汲泉的提議後,盈香卻執意不肯,只流淚道自己已非完璧,配不上汲泉,哭得十分可憐。而她越是如此,汲泉對她便愈加憐惜,心中欲娶她之念便愈盛。
那盈香見汲泉態度堅定,十分受感動,便道“既是如此,便不能再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