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心下極為詫異,張氏這話頭送得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口中卻是輕聲道:“魯醫正說是受了風寒。”
崔氏馬上介面道:“可不正是這個話兒。”說著她轉向侯夫人,語聲輕柔:“老太太,媳婦瞧著四丫頭這還沒大好,倒是要靜靜養著才是。老太太覺著呢?”
侯夫人自然立時便點了頭,直道傅珺“可憐見兒的,小臉兒黃黃的,可見是還沒好,快些去靜養著,你母親那裡就別去了”云云。
此時的侯夫人對傅珺簡直是全心全意地好,恨不能將心也掏出來似的,像是全然忘記了就在一個月前,她還曾咬牙切齒地要給傅珺尋一戶人家遠遠嫁了。
如今若再有人跟侯夫人提這話,那準是去找罵的。
侯夫人前兩天才聽平南侯說,傅庚這一回算是從龍之功,說不得就要入閣,就算不入閣,一個正二品的太子少師是少不了的。此時的傅珺身價百倍,前程似錦,侯夫人是再捨不得將之遠嫁的。
第566章
傅珺回府後沒幾日,張氏便有一日尋了過去,委婉地向傅珺透露了一個訊息。
便在去年年末之時,忠王側妃王宓突然下了張貼子,請府裡的女孩子們去忠王府賞梅。在賞梅宴上,王宓特意當眾提了一句“如何不見珺表妹?”又可憐傅珺獨居別莊,還掉了幾滴眼淚。
彼時的王宓到底也是王妃,張氏被她當面點了出來,自不敢擅專,回去便稟了侯夫人。侯夫人不好明著與王宓過不去,所以張氏才會派人來接傅珺,孰料下人裡竟混了探子進來。
傅珺至此才將自己被劫持之事理出了一條線。這條線以劉競為始,後面跟著蕭紅珠、王宓,再串上張氏、侯夫人,最後便是烏里與魏霜了。
想到這裡,傅珺便覺得諷刺。
就在前幾日,任氏竟還試圖到英王府求見傅珺,想要為王宓求情免去皇覺寺剃度。
傅珺那時候還病著,傅庚便將任氏打發了回去。最近她倒是沒來。據說王昌的官身已經保不住了,想是為了自家夫君的前程,任氏已經不敢再就王宓的事情多做什麼。
新帝登基後不日頒下旨意,三皇子劉彥封為靜王,封地位於山東登州一帶,特著許慧與子同往封地就藩,待天氣和暖便可啟程。
收到這個訊息,傅珺是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自古以來,齊魯多出士子,山東又一向民風淳樸。登州也不算太偏遠,還可以臨海而居。想來許慧亦可與劉彥一同安然度日,遠離政治鬥爭,過上平靜的生活。
這樣說來,劉筠還是個不錯的皇帝。至少在對待劉彥的問題上他顯得頗為寬厚。當然,這也未必不是一種政治做秀。此旨一頒,朝中多有臣子贊今上仁德與勇武兼備,實乃一代明君,傅庚也上表贊聖上對子侄寬厚,順勢拍了一記馬屁。
隨著這道聖旨的頒佈。更多的官員任免接踵而至。
原內閣輔臣霍狄乃是太/子/黨。太子獲罪他亦不能免。他是個聰明人,上書告老,得了一份體面,離開了大漢朝的政治舞臺。帶著一家老小黯然出京。武陽伯闔族參與宮變。滿門抄斬。誅連九族,從此京中再無這號人物。還有宗人府經歷倪敬,因其子倪睿領兵造反。他本人還領著一哨人馬殺進了裴府並撫遠侯府,也是謀逆大罪,滿門抄斬。
“滄浪先生”王襄被破格擢拔,晉身文淵閣大學士,出任內閣輔臣兼任刑部尚書,正二品;傅庚因輔佐新帝有功,獲封太子少師,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位列大九卿;裴宥身故,空出來的兵部左侍郎一職便落在了定西伯陸機身上,定西伯因護駕有功,爵位升了一等,如今已是定西侯;裴寬在西北的職位則由溫重補上,再提了一等,溫重如今已是都指揮僉事,加授昭武將軍,正三品;滇南大營吳拓事涉貪汙,虢奪官職,抄家問罪,威北侯竇羽接任滇軍都指揮使;至於陸機空出來的五軍營提督一職,則暫時空缺。
隨著這一連串的旨意下發,京中百官人心大定,金陵城的百姓生活也逐漸恢復了正常。雖然仍在國喪期內,但新帝登基也算是喜事,瀰漫在整座城市中的肅殺之氣,亦被漸暖的東風拂了去。
二月中旬,白石書院復了課。
當踏上太清軒門前的石子路時,傅珺只覺得恍若隔世。
許多熟悉的面孔已經不見了。裴熹死了、許允也死了,花季少女香消玉殞,她們曾經的夢想與切盼,如今看來是多麼的輕渺如夢,而她們爭搶的那些東西,又是多麼可笑虛無。
盧悠失蹤了。有一種傳聞說她是被她的異國“摯友”蕭紅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