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再一想這猴子不正是“二弟”的大師兄嘛,再對比唐俊那張已經黑下去的臭臉,傅珺真是忍笑忍得萬分艱辛,幸得有帷帽擋著,否則真是要失禮了。
唐俊此時已是滿臉的不快。他本能地感覺到,傅珺一定是在笑他。
雖然不明白這位四表妹因何而笑。可是那種感覺卻讓人十分不自在。依著他的脾氣,沒當下甩臉子已經是客氣了。
曹放也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大好了,於是便上前道:“再往前走可看到澹臺湖的全貌,風景甚好。”
唐修亦笑道:“正要一觀。”說罷又一拉唐俊。
唐俊卻用力甩開他的手,黑著臉站在原地未動,只拿眼睛瞪著傅珺。
唐修對這個弟弟也很無奈,只得不去管他,招呼著曹家兄弟往前去了。
看著唐俊那張還帶著孩子氣的臉,傅珺心下頗覺歉然。
中二少年本就敏/感,她身為成年人竟只顧著笑。卻不曉得已經傷害了人家那顆脆弱的騷年的心。確實需要好好檢討。
此時那曹敷恰好帶著香露去了一旁賣絹帶的小攤子,傅珺想了想,便上前幾步來到唐俊身邊,誠心誠意地道:“方才是我失禮了。俊表哥請勿往心裡去。”說罷便斂衽蹲了蹲身。
唐俊被傅珺此舉鬧得臉上又染了薄紅。站在那裡倒有些不知說什麼才是。
傅珺便又放緩了語氣。壓低了聲音輕輕地道:“先前在賞心樓生受了俊表哥一禮,小妹心裡十分過意不去。那四年前的事情不過是我揀了個巧罷了,也請俊表哥別總想著什麼救命之恩。咱們便如平常處著才是。”
聽了傅珺所言,唐俊面上的薄紅又深了些,側過臉來看了傅珺一眼。
此時恰有風來,傅珺帷帽上的輕紗隨風拂動,白裙綠衣亭亭若蓮。唐俊就這麼看著她,忽然就瞧出了幾分“貌自娟娟”的意味來。
這想法令唐俊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氣來,也不知是氣傅珺還是氣他自己,他身上的氣息驀地便是一冷。
傅珺哪裡摸得準唐俊的想法?她想著,她都已經如此誠心道歉了,怎麼也能將唐俊心裡的不快解開一些了吧。
但是,她明顯低估了這位中二少年的傲嬌程度。
唐俊的臉繃得比方才還要緊,語氣淡然地道:“四表妹言重了,我並未多做他想。”說罷便負了兩手,似模似樣地欣賞起周遭的景緻來,直若傅珺不存在一般。
傅珺愣怔了一下,隨後又有點哭笑不得。
試想,一個四年級小男生,白衫飄飄地做出一副超然的樣子來,你叫她一個大齡剩女的芯子如何承受得住?
便在傅珺一臉錯愕之時,忽聽一道嬌柔的女聲甜甜地喚道:“俊哥哥、修哥哥,你們也在這裡呀?”
傅珺身形微頓,抬眼看去,便見數道衣袂華麗的身影正往這裡行來,那偎在任氏旁邊含羞垂首、一身銀紅衫兒、紗帷飄飄的嬌娜小娘子,不是王宓又是誰?
傅珺心裡大呼倒黴,沒想到這麼快就碰上王宓了。可此時情景,她真是躲也躲不掉,只得硬著頭皮上前給任氏見禮,又向王寧與王安問了好。一旁的王宓便俏生生地站在那裡,始終未曾出聲。
然而傅珺卻知道,王宓一定正在看她。即便隔著兩道帷幕,對方那滿含怒意的目光卻依舊極具穿透力地投了過來,有若實質般在傅珺身上紮了無數窟窿。
曹敷自是也瞧見了任氏,也忙帶著人過來見禮,卻是被任氏攔住了,笑著道:“跟我你還客氣什麼,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似是又長高了些。”
曹敷便笑道:“多承您惦記著。”
王宓卻語帶不滿地插口道:“敷姐姐怎麼跑到這裡來?前兩日/我給你下了帖兒,你只說身上不舒坦要歇著,這會子卻又有精神了。”
曹敷衝王宓甜甜一笑,柔聲道:“我昨兒才好些,今兒也是被父親叫出來的。我還想著過會子便從這裡直接去你家找你說話來著,沒成想卻在這裡遇見了,可真是巧。”說著便親親熱熱地走上前去挽著王宓的胳膊,還輕輕地搖了搖,笑得一臉乖巧。
任氏便笑道:“今兒可不就是巧,竟就在這裡遇見了。”
唐修等人此時也都過來問了安,唐修便笑道:“沒想能在此處與姑母偶遇,姑母一向可好,老太太身子可康健?”
任氏笑得眉眼俱彎,看著唐修的眼神裡透著十足的歡喜,笑道:“我們都好著呢,你這孩子便是太過知禮了。”說罷又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向傅珺看一眼,含笑問道:“你們怎麼又到了一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