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唱起了大街小巷膾炙人口的民謠。
“葡萄藤的陰影下,有我小小的家。我唱著歌在這裡生活,雖然你已離去…我唱著歌在這裡生活,雖然你已離去…”
他們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任憑淚水從眼眶,鼻腔中流出,滴入唱歌的嘴裡。
情緒是會傳染的,特別對於剛步入流浪生活的一族。沙瑪什也睜著一雙淚眼,湛藍如洗。他輕輕拍動穆的肩膀,後者失魂落魄的坐在瞭望臺前。
“穆,我知道你好心,可是讓那個軍人上船真的合適嗎?”
穆抬頭看著他,眼裡空蕩蕩的,找不出喜怒哀樂的痕跡。
“你我的雙親遇害,我們是怎麼落入今天的處境,這些你都知道。羽蛇政府強權、殘忍,貪得無厭,要我對那個傢伙放下戒心,我做不到!”
他有些動氣,穆卻仍然沒有反應。這一次換沙瑪什替好友擦掉眼淚,完了,他又用同一隻手擦了自己的臉。
“他既然已經在這裡了,也只能這樣。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的行為是高尚的,我會一直支援你,可你自己一定要保持戒心。”
說罷,他靠在穆身上又哭了一會,穆無言以對,輕撫他抽動的背脊。
人們累了,四散開來,瞭望臺只剩下穆一個人。他默默的坐在那裡,像一尊雕像,滿眼星光比他過去看到的都要明亮。年輕的祭司置身於自己所服侍神靈的聖地,身外熙熙攘攘,全然不見。
一隻大手有力的落到他肩上。
“現在安全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恕我無能為力,相信宇宙中一定有和伊利西亞類似的星球。等我恢復了元氣,總會有辦法重建家園的。”
來自軍人陌生的聲音,低沉、堅毅,缺乏感情。神殿裡邂逅的銀色長髮的男子,在穆的治療下已恢復了健康。那時為了救人,穆說了一堆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再次打量此人,深陷的眼眶,挺拔的鼻樑,他臉部有著刀刻般鋒利的線條。一雙深邃的紅眼睛,深過最暗的帷幕,眼角還有一道深痕,記錄著戰鬥慘烈。
“你的朋友們不信任我,我可以理解。以前我們信仰不同,有很大的分歧,最終同樣失去了家園。你說得對,死亡不能抹去恥辱,以後我們會一起生存下去,我會記得你給了我選擇的機會。”
穆搖了搖頭。
“你的命運是自己選擇的。”
“我還是會銘記在心,你不用接受,知道就行了。”
他不是個健談的人,說了這許多,已屬難得。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那隻手久經沙場,遍佈疤痕。
“對了,我叫伊斯塔布【8】。”
他留下名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滿天星斗侵蝕著穆的思鄉之情。生活還在繼續,他的心情稍微平復後,和沙瑪什一起把伊休託利發放到每一個人手上。那是伊利西亞文明最高的結晶,它能連線精神與物質兩個世界,落入每個人手心,立即進入靈魂,物化為主人的形象。它遮蔽住臉的上半部分,留在外面的只有鼻樑、下巴和藍色的嘴唇。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北方星雲。離開了母星的磁場,今後只能靠伊休託利激發大腦進行精神交流了。你們不用擔心遺失,它與靈魂同步,別人絕對戴不上去。”
穆耐心的向大家解說,雖然擁有極端發達的精神文明,但他自己心裡,依然壓抑不住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漫長的宇宙之旅,消耗著星船的能量。靈魂水晶熔爐擁有遠超21世紀地球上功率最高核反應堆的能量,就算這樣,也會有消耗殆盡的一天。他們不斷搜尋著可供居住的星球,從一個星系躍遷到另一個星系。
伊斯塔布憑藉其強大的作戰指揮能力,在危機四伏的宇宙漂泊中為自己贏得了戰神的稱號,越來越多漂泊者追隨於他,他曾經是羽蛇政權最鐵血的軍官。失去最後一個士兵後,他曾想過用死亡來成就一生的榮耀。直到祭司出現,給了他希望。他有了新的目標,佔領一個適合的星球,把她塑造成伊利西亞母親的模樣。
人們對他的態度,從最初的不信任到性命相托。旅程中,有難以理解的生物和危險天體。如果沒有伊斯塔布堪稱暴掠的戰鬥力,他們早已葬身宇宙了。
穆見他轉變了,為他保護人們的行為感到欣喜。只有沙瑪什,保持緘默,他有一種人所不及的洞察力,直視真相。
位於銀河系邊緣的太陽系,那裡的第三行星……地球,並不是他們最理想的棲居地。那裡磁場微弱,生命層次太低,不適合依靠精神力的種族。可惜能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