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洲讚賞的看了明月一眼,對於她這般敏銳似頗為滿意,“本王也覺得很是奇怪,找到人想要問清楚,那孩子卻受了驚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還見了人就躲。”
他嘆口氣,“本王鮮少跟這樣的小孩子打交道,故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麻煩長樂了。”
其實明月還有很多疑惑的,聽他的意思,那位太夫人是個很固執的人,大梁民風再是開放,對於嫡庶尊卑還是非常看重的,正室生的嫡子,妾生子,以及外室子,最見不得人,怕就是像這種連外室子都算不上的孩子。安小侯爺跟賀之洲都知道那太夫人是絕對不會接受那個孩子,說不得還會被那孩子氣死了事,所以想著遠遠送走。
可最後卻沒有送走,明月猜測,這個孩子怕是有心之人找出來的,專門衝著安小侯爺或者賀之洲來的。聽賀之洲的語氣,他對安太夫人是非常尊重敬愛的,若有心之人將這個孩子送到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安太夫人跟前,安太夫人真的氣出個好歹來,賀之洲難免要亂了方寸去。
所以賀之洲想到這一層,為避免有人拿這個孩子來刺激安太夫人,也不敢隨便將人送走,乾脆就將人接到王府來養著?
雖然一聽這就是個燙手山芋,依照明月不愛管閒事的性子,這種事自然是不會答應,不過比起被賀之洲逼著不停畫不停畫,明月還是覺得,這種程度的麻煩,她還是能夠接受的。於是乖巧的點了點頭,“王爺讓我管這事,是信得過我,王爺放心,我一定讓人好好照看著那個孩子。”
賀之洲滿意又欣慰的點了點頭:“一會兒人就送進來了,長樂看看將人安排在哪裡合適,對了,汪氏那兒的鑰匙對牌可都送過來了?有什麼不方便的,要跟本王說。”
正式榮升為保姆兼管家婆的明月點頭應了,忍不住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只有那孩子一個人嗎?”
“聽說他身邊有個女人,一直照顧他的。”賀之洲並未察覺明月那話有何不對,略想了想,淡淡道:“說是那孩子離不得她,將她一併留下來吧。”
果然還有個女人。
明月想起汪氏的挑撥,又想著賀之洲說的這些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相信哪一個版本好了。
又暗笑自己想的太多,管他什麼版本,反正不是她的兒子,她只負責看著人就行了,哪兒有那麼多好想的?
……
明月很快就見到了賀之洲說的那個孩子跟帶著孩子進來的女人。
她先看過去的是那個女人,女人生的黑黑瘦瘦,面容黝黑長相普通,言行舉止亦是畏畏縮縮戰戰兢兢,很上不得檯面的樣子,她跪在地上給明月請安,撐在地上的雙手很是粗糙,一看就是慣做粗活的模樣,指甲縫裡甚至還殘留著泥垢。
像是個普通的農家婦人。
打量完了女人,明月又將目光落在緊挨在婦人身邊的小男孩。
小男孩亦生的瘦瘦小小,看著就營養不良的模樣,卻面板白皙,眉清目秀,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什麼名貴料子,與婦人身上相較起來,卻又好上許多,只是他神色木訥,雙眼呆滯的看著明月,一隻手緊緊抓著婦人的衣角,半個身子都藏在婦人身後。婦人動一下,他就跟著動一下,婦人此時緊張的抖個不停,他就也跟著抖個不停。
看起來是個很可憐的孩子。
那女人見明月半天不說話,本就慌張的很,此時更慌了,趴在地上語無倫次的哀求道:“這位夫人,求求您發發善心,留下凡哥兒吧……他,他實在很可憐,前頭沒有爹,如今連娘也沒有了。小婦人……小婦人也是瞧著他可憐,又答應他孃親一定帶他來京都找孩子的爹。不瞞夫人說,小婦人就是個鄉野村夫,大字也不識一個,一輩子沒離開過下河村,這回帶著這孩子到京都來,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有一回還遇到泥石流,險些就將我們倆人給活埋了……”
婦人並不知道明月的身份,絮絮叨叨說起這一路的艱辛來,不時抬起袖子擦擦眼淚,她言語樸素,說話也是顛三倒四,明月觀察半天,都瞧不出她有什麼不妥之處。
“婉娘也是很可憐的,獨自帶著個孩子來咱們下河村,這幾年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村裡人背地裡都罵她,可難聽了……為了養活凡哥兒,婉娘是日夜不停的接那些縫補漿洗的活兒,結果活活將自己給累死了……”
又絮絮的說起那婉娘如何可憐,這幾年守著兒子是如何的艱難等等。
不管那婦人說什麼,那孩子始終神情木訥,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似的。
“這個孩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