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起來像是在請示,其實卻是在提醒賀之洲,傳旨太監到底代表了小皇帝的臉面,若是這麼隨隨便便就接旨,也太過明目張膽的不將小皇帝放在眼裡了,這傳了出去,對王爺的聲譽到底是不太好的。
賀之洲卻沒有那樣的顧慮,只擺了擺手,“如今府裡亂成這樣,也沒法子備香案之類的,一切從簡吧,陛下定會理解,也不會怪罪的。”
明月聽著他的話,忍不住在心裡撇了撇嘴。尋常接旨,再是權高位重,那也得仔細備好香案更衣沐浴一番方才是對皇權以及皇帝的敬重。如今賀之洲只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他不敬重皇權的責任推到了小皇帝頭上,誰叫這王府的確是因為小皇帝才變成這副模樣的呢?不過,這人委實太狂妄了,這樣不將小皇帝放在眼裡,也難怪小皇帝要除掉他。
不過這時候宮裡來人,難不成是來行賞的?瞧瞧,人家這攝政王做的,殺了小皇帝的心腹愛將,小皇帝不但不敢吭聲,反還要送東西來巴結討好,這攝政王可比小皇帝還要威風肆意得多。
不過這些都不關她的事。明月只想了一回就準備先回屋歇一會,逛了一天,又被賀之洲在馬車裡頭輕薄了一回,她很需要一個人待著,理清楚馬車裡頭的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正要走,賀之洲卻拉住了她:“急什麼,先領了旨再回屋去。”
明月被他一碰,就跟受了驚的猴子似的,忙不迭就要揮開他的手,生怕他在大庭廣眾下再坐出什麼不要臉的事情來,急忙低聲呵斥道:“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賀之洲瞧著她紅著臉色厲內荏的模樣,張牙舞爪像只潑辣的貓兒,偏又臉紅成那樣,半點震懾力都沒有,反叫她多了抹別樣的嬌羞之態。
這個模樣的明月,賀之洲是極喜歡的,便是當著人被她呵斥,亦是笑眯眯的兵不動怒,還好聲好氣的哄她:“好好好,本王不動還不行麼。乖,別生氣了。”
雖然他倆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跟前就跪了好些人,一些耳聰目明的自然將兩人的互動都看在了眼裡,愈發堅定了往後要奉承討好明月的決心。
便是王府裡積年的老人兒,如同賀默一樣資歷的人,也從沒見過賀之洲這樣放低身段的去哄一個女人,且那個女人還不買賬,可王爺也絲毫沒有要生氣的模樣。這後院裡那麼多女人,也就這一個和親公主有這個能耐啊!
明月可不知道眾人心裡是個什麼想法,只聽著賀之洲那話,渾身雞皮疙瘩都跳了起來,又莫名覺得憤怒,他那語氣聽起來就算是在隨口哄一個不懂事的無理取鬧的孩子似的,讓明月心裡委實不舒服的緊。“這裡沒我的事了,我先回屋……”
看到他總不住抿嘴或摸唇的動作,明月就心虛心亂的沒有辦法思考,還是先離這妖孽遠一點再說。
“誰說沒你的事了?”賀之洲還是不准她走,一臉高深莫測的對著明月笑:“這道聖旨,還就關你的事。”
明月心頭陡然一跳,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上了腦海。“難、難不成是……”
她一臉驚恐的看著賀之洲,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冷氣,俏臉上的紅暈倏忽不見,變成一片雪白。
賀之洲原還得意的笑容頓時凝在了唇邊,不過一瞬,他微微眯了眼,宛轉如春風的重又笑了起來,“本王就知道福兒你最是冰雪聰明,這麼快就猜到了。你看,本王說過的話總是算數的,你高興嗎?”
明月都快哭了,她高興個屁啊!真要是她想的那樣,她這輩子怕都沒有盼頭了。她當初同意代替長樂來大梁和親,其實真沒覺得有什麼好委屈的,她心裡非常高興能離開夏國皇宮那個令人窒悶的黃金牢籠,她一直想著到了大梁後想辦法合情合理的消失,從此這世上再也沒有明月公主。她想了許多種不做公主後的平凡生活,可想來想去,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要做這攝政王府的主母啊!
雖然賀之洲跟她說過要奏請皇帝賜婚這樣的話,但她從來也沒有當真過,她多麼希望他只是隨口說來哄她的玩笑話啊!
明月欲哭無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賀之洲依然瞧著她笑的一臉溫柔與寵溺,“你該相信本王的。”
這是他第二次跟她說,要她相信他的話。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樣輕描淡寫,雖然仍是淡淡的語氣,卻無形中帶了幾許不容人拒絕的命令威勢。
明月還是不說話,她信他個大頭鬼!
……
傳旨太監捧著明黃聖旨領著一群宮人恭恭敬敬的到了賀之洲面前,論理,傳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