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本來談妥的一樁大買賣,就差在契約上籤個字,被這麼一出硬給攪黃了,回來讓老太爺拿著戒尺將我一頓狠打,你說我該不該把你丟井裡去?”白大老爺掀掀眼皮,衝著白二老爺做了個惡狠狠的表情。
白二老爺呵呵地笑,回過頭去接著擺弄花:“你這麼一說我倒記起來了,老爺子收拾了你之後我怕你怪我,親手下廚給你煮了湯等你回來喝,你倒好,狗咬呂洞賓,喝了一口就吐出來,還滿院子追著我揍,害我摔個大馬趴,險些破了相。”
“你那叫湯?”白大老爺睜開眼瞪著房梁,“裡頭給我放了韭菜、苦瓜、大蒜、醬油、醋、糖、鹽、辣椒、十三香、大料……伙房裡有的佐料全擱裡頭,小嘴兒甜得抹了蜜似的哄我閉上眼睛喝,我不揍你才怪!摔個大馬趴還跟那兒裝著哭天抹淚兒,唬得我又是抱又是哄地賠了半天笑,到最後捉開手一看,哪裡有半滴淚?!”
白二老爺笑個不住,末了輕道了一聲:“那個時候多好,什麼都是純粹不摻雜的。”
白大老爺沉默了半晌,才要開口,便有人敲門進來,見又是個管事打扮的,先向兩人行了禮,而後才道:“東家,衙門裡頭來了通知,說南方洪災導致難民大量進城,鼓勵各商家出資出物行善積德,協助官府安頓難民,您看咱們?”
“當然是要出的,”白大老爺坐起身子,“你們二少東家如今大小也是個記名的官兒,這樣的事必當身先士卒。去,賬上支五萬兩,三萬兩以白府名義光明正大地捐出去,兩萬兩私下送去衙門,直接給了那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就說五萬兩雖然不多,卻也不是小數目,出多出少,許多雙眼睛看著,同等規模的商戶見我們出得多,不好落人口舌便也不敢出得太少,萬一人家正值資金週轉不靈,還要硬撐臉面拿出錢來,本是好事一樁也成了壞事,因此我們明捐三萬兩,暗捐兩萬兩,左右都是做善事,我們也不圖那個虛名,這兩萬兩就請那知府自行決定如何用在賑災上罷。”
白二老爺聽見,起身到牆邊臉盆架子旁去洗手,笑道:“這一招甚妙,新到任的知府急著立功,自然募集到的資金是越多越好,而若他貪財甚於貪功,那這兩萬兩不用露相的銀子又正中了他的下懷,咱們家還可以在他心裡頭樹立個不圖虛名、急他所急、想他所想、合他心意兒的形象來,日後尋他辦事也就方便得多了――大哥你這是千年的狐狸修成了精,眼珠兒不轉就能計上心來,小弟實是佩服,佩服!”
“混說八道沒大沒小!”白大老爺忍不住笑,“我若是千年狐狸你又是什麼?!八百年的小狐狸?”
“小狐狸是你那幾個寶貝兒子,少拉扯上我,”白二老爺用塊絲帕擦手,擦完隨手扔在地上,“我在咱們家裡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就那麼七八間鋪子還虧多盈少,左右也沒人管我的死活,真要我活上百年千年那才是折磨。”
“說著說著又沒譜了,”白大老爺皺了皺眉,卻先轉向那管事,“除了這五萬兩之外,你去通知各個鋪子,即日起在鋪門外搭起粥棚來,每天一百斤的中等米供應,切記不可貪圖省事以次充好,將善事變成惡事。”那管事應了便退出房去。
白大老爺這才轉向白二老爺:“你那些鋪子這幾個月收息如何?你給我細細說來。”
“不知道。”白二老爺乾脆利落地道,坐到旁邊的椅上端了檸檬茶來喝。
“不知道?你成日裡都琢磨些什麼?無所事事東遊西逛?”白大老爺瞪著他。
“誰說的,”白二老爺拈出杯子裡切得薄薄的一片檸檬放進嘴裡吮,“我這不是天天想方設法地害你的兒子們呢麼。”
“好好說話!”白大老爺斥道,“老大不小的成天不幹正事,等著坐吃山空呢?!”
“山若空了你養不養我?”白二老爺抬眼睨過去。
白大老爺沉著臉卻轉頭去看窗外:“你又不缺胳膊不缺腿,活生生大男人,不知自食其力,總想著坐享現成,這麼活著有意思?”
“是沒意思,不如我弄斷一根胳膊天天到碼頭去給人扛麻袋,你看著就高興了。”白二老爺道。
“別跟我賭氣,”白大老爺聲音也沉下,“回你院子去。”
“不回。”白二老爺“啪啷”一聲合上茶杯蓋子。
“莫再任性,我耐心有限。”白大老爺回過頭冷冷看他。
“那就讓我看看你沒了耐心的樣子。”白二老爺挑釁地看回去。
白大老爺趿了鞋子下地,大步走過去,白二老爺在椅子上坐著紋絲不動,卻被白大老爺一把扯著前襟從椅子上拎起來,緊